“那好。”向舒怀说,“余晓晓,你现在该做一件事。”
闻言,余晓晓用力抹掉脸上的泪水,从地上站起身来,强迫自己找回平时的精力:“——是什么?”
“你应该回到家里睡一觉。”而向舒怀说,“今天太晚了,你也已经很累了。余晓晓,你该休息一会儿。”
“好……”
“你现在可以开车回来吗?”对方交代,“如果情绪还是很激动的话,别贸然上路,我叫辆车去接你。”
余晓晓抹着眼泪,啜泣着问:“你会在吗?”
“……哪?”
“家。在家。”
而向舒怀回答:“……我会。我等你回来。”
终于回到家时,打开门,余晓晓看到向舒怀果然已经在了,正站在玄关等着自己。
家里静悄悄的,只开着几盏昏黄的、颜色温暖的小灯,而向舒怀站在飘飘摇摇泛起的暖黄灯光里,穿着件宽松舒适的居家服,身上萦绕着浅淡的、让人平静下来的冷薄荷清香。
她望着余晓晓,伸出手:
“余——”
余晓晓几步上前,用力抱住了对方。
明明在医院已经哭过了,她是不再想哭的。可是在这个柔软而温暖的怀抱中,余晓晓却忽然被巨大的委屈所席卷。
一直以来所有的恐慌都有了出口。仿佛洪流决堤一般,泪水尽数滚滚而落。
“呜,”余晓晓大哭着,“向舒怀,向舒怀——”
向舒怀显然是不适应拥抱的,但她没有后退、也没有躲,只是有些生疏地抬起手,轻轻顺起了怀里小孩的后背,动作缓慢而温柔。
“没事了。余晓晓。”她轻声说,“没事了。”
余晓晓哭了好久好久,直到彻底没有力气。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走过去的,但等到回过神时,她已经冲过了澡,带着浑身水汽进了被窝。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小灯,而向舒怀站在书桌边,好像在泡一壶茶。热腾腾的蒸汽飘出壶口,在她小臂的高度转了个旋,直至彻底散开。
“为什么泡茶?”余晓晓嗓子哭得发哑。她吸了吸鼻子,小声问,“你不睡吗,向舒怀?”
“睡。”向舒怀说着,将壶盖扣牢,“是你明天用的。哭了这么久,用这个敷眼睛可以消肿。”
“哦……”余晓晓裹在被子里小幅度点点头,又问,“你也用过吗?”
“嗯。”而向舒怀回答。
茶很快泡好,等到做完了手头的事,向舒怀站在书桌边,又有些迟疑了。
“那,我……”向舒怀犹豫着问,“你需要我吗?”
余晓晓用力点点头。
“别走。”她说,仰头望着向舒怀,“我不想一个人……我有点害怕。”
“……好。”
于是向舒怀走过来,按灭了小灯,在她床铺的另一边轻轻坐下了,摘下颈后的屏蔽贴。
宁静而冷的薄荷香气在卧室蔓延着。
那淡淡的气味像是支没有声音的、摇摇晃晃的安眠曲,或是缀满了星光的无垠宇宙,又或者暖融融的柔软怀抱,让人不知不觉地,就感到无比的安宁和困倦。
“睡吧,余晓晓。”
向舒怀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鬓发。
她的手指是冷的,又凉又柔软,指腹还染着茶水的灼热。余晓晓于是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