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这那如今难以自保的鹿门?”周瑜嗤笑一声,“许都之事,诸葛军师以为江东一无所知?”对于诸葛亮,周瑜就没有看惯的时候,“诸葛先生就敢说,曹孟德的科举,对鹿门基业毫无影响?”
不要说鹿门了,就是江东,多少学子蠢蠢欲动。
世族固然人才辈出,可寒门基数如此之广,才是妖才辈出之所。看看郭奉孝,看看戏志才,还有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贾文和。他们固然是没落的世族,可个个都是以寒门自居,不掺世族之争。
世族固然是好,可牵扯也多,步步小心谨慎。反倒是寒门,伸手无一物,放得开也走得远:“鹿门在许都,不,在朝廷上的枝脉,被斩的差不多了吧。”
“可我主却有一物,可抵千万大军。”诸葛亮并没有因为周瑜的步步紧逼乱了阵脚,“鹿门千年底蕴,有哪里是曹贼区区几年就能够挖空的。公瑾须知大族底蕴,乃是大树之须根,与地下满眼百里,地上却看不出分毫。”
诸葛亮转头看着孙权:“孙将军,”他将话题递给了孙权,“以为如何呢?”
周瑜从鼻翼中发出了不屑的哼声,他对诸葛亮挑衅式的话语没什么好感:“若非是我主仁义,当初刘将军带着老弱妇孺来投时,我主也未必会接纳你们。”孙权没有回话的意思,周瑜便替他答了。
与其说是作答,到不说是要挟,将过去究竟是谁贪图了谁的便宜,界限画的分明。
这让诸葛亮有些小小的恼怒,毕竟还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俊才,除却一腔抱负之外还有年轻人不服输的干劲儿:“周都督还未听亮将底牌亮出,就如此否定我主的谋划,不太好吧?”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刘公若有什么不得了的底牌,”刘公二字满是讽刺,“怎么不早拿出来?若是早拿出来,也未必能够落得今日寄居他人篱下,看他人脸色了。”周瑜越说越气,所幸孙权的沉默也是对他如今举动的无声支持。
“若是早拿出来,又如何当得底牌二字。”诸葛亮不慌不忙的接话,“所谓底牌,不就是在决胜之事,将敌人一击击败的力量么?”这边儿诸葛亮正说着,那边儿刘备从他的袖子里掏出了一卷泛黄的锦布。
只一眼,孙权就直了眼。
金黄色的丝线,墨绿色的涂层,虽然隐约能够看见暗淡掉落的地方,却无碍他看出这是来自哪至高皇座之上的旨意:“这是——”
“陛下的暗诏。”刘备的眼眶浮动着晶莹的液体,“备……备……备这么多年……”他说不下去了,一声长叹捂住了眼睛,指缝下泪水划过,滴落在桌面上。
周瑜冷眼看着刘备,看着他伏在桌子上失声痛哭的模样,看着诸葛亮在一旁拍着刘备的后脊,安慰他的动作,看着孙权开始动摇的表情,垂下了眼睛。
伯符,你还是……走得太早了啊。
想起敢在关键之事一人独创江东的郭奉孝,想到敢将战局全全交与一人的曹操,周瑜忍不住心中的哀恸,随之长叹。
只是这声长叹被他人误解,孙权转而看了一眼周瑜,终于开了口:“这是陛下的暗诏?”
这个年代讲究仁义之师,就算是出兵也一定要占据大义才可调兵的。他们前翻用的是曹操把控朝政,不服于奸妄决意进京勤王的名义。如果这诏书有用,那么她们大可在这诏书上做些手脚。
刘备没说话,他哭的声音更大了。而诸葛亮,他双手颤抖着从桌上捧起了那泛黄的诏令,起身走到了孙权的身前:“孙将军……不是我主不愿拿出来,而是这诏令……实是……将军自己看了,便明白了。”
诸葛亮欲言又止的模样,刘备失声痛哭的举动,无意让孙权对这神秘的诏令起了兴趣。而周瑜还打算做最后的挣扎,他看着诸葛亮:“空口无凭,你却要瑜如何相信,这诏令是真的呢?”
矫诏之事并非没有,当年声势浩荡的十八诸侯会盟,据周瑜所知,奉的便是伪诏。
诸葛亮还未来得及回答周瑜的话,孙权那边儿就发出了巨大的响动。两人闻声看去,只见孙权站在主位之上,双手紧攥着他招数:“好,”对着刘玄德如此回答,“江东定然竭尽全力,陪刘皇叔赌这一赌!”
听孙权如此作答,诸葛亮也没有回答周瑜的必要了。他回身对着在上的孙权,恭敬的行礼,身侧是刘备的抽噎之声:“待事成之后,这天下定与将军同分。”话语之肯定,如同这天下已在他们的手掌之中了。
而周瑜,他只是叹气,不再问话了。
【作者有话说】
之前的伏笔,这里的衣带诏是假的。真的在郭嘉手中,刘备手里的是之前白曦伪造的那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