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德一把甩开他,竟是忍着脚疼飞快往门外跑,迫不及待上了马,着急离开,扬起一地尘土。
何东瞧见这一幕,心里直打鼓,想起他说的账册,难道是白墨存说的那个?
这事儿他只听白墨存说过,偏偏胡军巡也知道。白墨存一个瞎子,总不能跑到兵部来送什么信。
那是胡军巡?
不应该啊,他虽然知道这事儿,但有必要将事情弄的这样复杂么?
何东千头万绪,觉得很危险,自己不能坐以待毙,想了想,离开衙门去找胡军巡。可他到开封衙门一问才知,胡军巡抓凶手去了。
“抓什么凶手?”
“前几天不是有个人死在巷子里,被倒夜香的发现了么,胡军巡好像有了线索,去抓人去了。”
第十八章两权相害取其轻,半是做人半是鬼
“可是谋害张博梁的凶手?”
门口的衙役想了想,似乎死者是叫这个名字。何东闻言,那就更不能走了。
他敢断定张博梁的死跟葛账房手里的账本脱不了干系,眼下所有的事,似乎都朝着那本涉及军粮的账本去,他少不得要等到胡军巡来,与人商量商量。
胡军巡傍晚才带着人回来,何东在廊下等着,瞧见他带着个妇人回来,一脸疑惑。胡军巡也瞧见他了,让人把那妇人带下去,朝何东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
何东微微一笑:“这不是刚发了饷银,想请哥哥你喝顿酒么,哥哥可得空?”
胡军巡瞧他一个眼神,就知道他的意思,忙笑着搂住他的肩膀:“自然得空,走走走,哥哥肚里的酒虫可馋坏了。”
二人这回没去小食店,而是找了一条小船,等船行到河面宽阔处,四下无人,才敢说话。
何东看看做饭的船家,船家将船停好,从河里捞鱼上来,现杀现做。
“靠得住么?”
“你刚才不是瞧见了么,他从前在军里做火头军,后来伤了耳朵,再也听不见,我将人带回来,给他弄了这么个营生。他儿子又在我手下当差,最是可靠不过。”
得他这番话,何东才将今日的事告知。胡军巡闻言,也跟着担忧起来。“那你可知,赵侍郎拿着那封信去做什么了?”
何东冷笑,甚是嘲讽:“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去讨好上官了。上次你提点之后,我就暗中打探过,原来他们的目标是。。。。。”
他用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写下王家二字。胡军巡顿了顿,恍然明白:“竟是朝着王相公去的,可。。。。。他们不是新党么,怎么会朝着王家下手?”
何东摇头:“我如何得知,上面的事,变来变去,自先帝驾崩,新帝年幼,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她偏宠保守一派,朝中多的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什么新党旧党,哪里有好处,他们就往哪里去。”
船家做好了鱼脍端上来,鱼肉片的很薄,雪白里带着一丝血色的粉,沾着酱料食用,正适合炎炎夏日。
船身微微晃动,荡起层层涟漪。好在附近没什么船,他们才能安心说话。
“弟弟,这次的事儿,怕是不好脱身。”胡军巡吃了几口鱼脍,才沉重开口。
何东心里已经有最坏的打算,可听见他亲口说,还是一阵头疼。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变得这样复杂。可他还想挣扎一番。
胡军巡又道:“赵有德想用账册去攀咬新党,可我给的证据,却牵连朱家,朱家是保守一派,这两样证据在外人看来,怎么看,都是那封信更可靠,咱们的证据,经不得查。”
何东不死心:“可账册的事,也没有定论。”
“如何说?”
何东留意了赵有德的情况,如果百分百确定证据是真的,那他的这点小伎俩,赵有德根本不会惊慌。相反,只怕那封信里,并没有交代账册在何处。是赵有德立功心切,着急去表现,这才给自己挖了坑。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赵有德认为,证据是何东交上来的,到时候若是有问题,那也是何东背锅,干他赵有德何事?
然而何东忽然拿出证据,指向了朱家,这证据还是从开封衙门拿出,赵有德想藏都藏不住,所以才慌了神,着急忙慌去补救。
“账册找不到,他的证据就没用,反而要查我们这条线。我们若是安排得当,这件事就能掐死在小贩身上。”
反正小贩也死了,他们将一切罪过推给小贩,甚至不用他们出手,只要派人去东兴楼传个消息,暗示一下,东兴楼自己就会把小贩拿来顶罪。
至于葛账房的尸体,人都死了,大不了随便找一具无名尸,烧一半,藏一些,说那是葛账房就行。
而这件事唯一的漏洞,可能在张博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