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另外还有一事,属下不知当不当讲。”含烟颇是为难,不知如何开口。
“说吧,我不会怪罪于你。”纪婠轻抿了一口茶水,神色端庄。
“前日洒扫公子屋子的时候,属下无意间发现了一张字条。”含烟从袖中掏出那字条,递给纪婠看。
“这字迹倒是眼熟。”纪婠思忖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兰陵郡主的字迹?”
“属下也不知公子何时结识了那兰陵郡主,她虽出身高贵,但向来风流无度,最爱出入风月场所,属下只怕公子也……”她越说越为难,没有继续讲下去,留给纪婠自己体会。
“我竟浑然不知……”女人放下手中的茶盏,声音瞬时也提高了一个度,停顿了半晌后吩咐道,“去叫苏砚来。”
“是。”含烟应了一声,旋即向后院走去。
苏砚是府中公子的贴身侍从。
十五年前纪婠探亲临安,回程途中捡到一奄奄一息的婴儿,便带了回府中。
他同纪云卿一起长大,二人情比兄弟,若不是这次云卿出行老父亲不放心偏要跟去,雪天马车实在不便多载人,否则定少不了苏砚的陪同。
彼时的苏砚正在屋内整理字画,见含烟神色庄重地来叫他,心中生了几分狐疑与担忧,怯生生地问道:“含烟姑姑,家主找我有何事?”
含烟没有具体说,只是吩咐道:“一会儿家主问你话,切记不可说谎,定要如实回答。”
苏砚点了点头,跟着含烟往前府正厅走去。
“小的拜见家主。”苏砚见到纪婠后,先跪下行了个礼。
“我问你,公子最近都常去哪些地方。”纪婠没有让他起来,而是直接问话,严肃的神色让苏砚有些发怵。纪府人人知道这位家主的性子,平日里虽温婉随和,可若是动起怒来,从不心慈手软。
“公子不常出门,最近出门多是让小的陪同逛集市,若是饿了就去凌烟阁,无聊了就去胜棋楼。”苏砚丝毫不敢隐瞒,只能如实回答。
“其他没有了?”纪婠半信半疑。
“没有了。”
“那公子有没有见什么人?”含烟在一旁补充道。
苏砚思考了一番,答道:“就是几个常来往的世家子弟,家主您都认识,还有最近结识的几位弈客,小的也不清楚是哪家的公子,不过那些都是泛泛之交,并不相熟。”
“可有女人?”
“除了纳兰小姐和长孙小姐,其他女人,还真没有。”苏砚虽不敢抬头看,但语气非常肯定。
“家法伺候。”纪婠认定了苏砚在伙同儿子一起隐瞒他,决定动真格。
“小的不敢隐瞒家主,公子真的没跟什么女人有过来往,求家主明察。”苏砚哀求道。
一旁的侍从掏出一根仅仅有小臂长的短鞭,鞭子虽短,打在手上却格外疼。
每鞭落手掌心,都是一道印记。
苏砚白嫩的手掌,在短鞭的抽打下,没多久便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住手。”一身着青衣,披着玄色斗篷,发髻半绾的俊俏少年从刚停稳的马车上匆忙走下,小跑着进屋。
侍从见状,忙停下手里的鞭子,退到了一旁。
“不知苏砚犯了什么错,让母亲动用家法。”云卿走进正屋,向纪婠作揖行礼后扶起跪在地上,手掌已经没有一处完整皮肤的苏砚。
纪婠阴沉着脸,带着几分并不明显的怒气问道:“这字条是谁留给你的?”
云卿接过字条,答道:“是兰陵郡主。”
“公子可是与兰陵郡主认识?”含烟问道。
“是。”云卿倒是毫不避讳,只是站在一旁的苏砚有些懵,“前些日子在胜棋楼结识的。”
“公子,苏砚方才说他不知情,这算不算欺瞒家主?”含烟在一旁问道。
“含烟姑姑,此事另有隐情,确实不能责怪苏砚。”云卿颔首回应,“那胜棋楼的弈客向来化名而去,不会表露真实身份,而且她一直女扮男装,苏砚自然不知。”
“那慕容璟风流成性,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云儿,你可要提防着点,千万别被她的花言巧语给骗了。”纪婠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纪氏虽不比慕容氏那般显赫,可在永昭帝面前也算是说得上话的名门望族,非小门小户可比的。
纪婠并无女儿,云卿作为纪婠的长子,全族上下皆将他作为未来的族长培养。
“孩儿明白,请母亲放心。”云卿搀扶着苏砚边回话,此时的苏砚仍旧保持手掌朝上的姿势,生怕伤口的血滴到厅堂的地板上,纵使疼到双手颤抖,也只能强忍着。
“晚膳已备好了,更衣用膳去吧,出去了一整天,想必也累了。”纪婠从座位上站起,对含烟吩咐,“去库房取瓶上好的伤药,给公子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