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巧的是,大祭司并不知道,其实她也在想办法见她一面,以求破蛊之法。
一切顺理成章,又很荒唐。
荒唐且丢人的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明明是去求破解蛊术的,怎么反倒是先被大祭司给下了蛊咒。
思及此,她暗暗红了耳根,防人之心不可无!
“剩下的恩怨,你就与翊惟自行解决吧。”她转身离去,一行人阖上了门,唯余室内一片死寂。
被面粉和鸡血淋了一天的翊惟吐出口中含着的掩息丹,薄唇艳红,像在森林中守株待兔了整日的狼终于逮住了狡猾的猎物。
接下来,会是猎杀。
他眼中涌现出乖戾,黑而沉的眸光暗潮汹涌,喧嚣着逐渐染成了海的深蓝。
大祭司眼瞳颤缩,脚步后退一步,抵在了屏风上再无处可避。
这双眼睛,太像圣女了。
一模一样令人恐惧的蓝瞳,狭长而澄澈的眼,柔而刚烈的性子,一般无二。
旧日与如今相重叠,她只觉可笑,造化弄人:“一个野种,居然传承了你娘的苗疆圣女血脉。”
她追寻了一生的巫蛊之术,为此她日日叩拜供奉神像,焚香祈福,栽种蔷薇一日未歇,再不做恶事,恪守己身不沾情爱,以求上苍垂怜。
而他,原来在出生的那刻起,就拥有了她求而不得的天赋传承。
也难怪,圣女会将他丢弃在森林中。
善巫蛊之术者,可驭万兽。
再野蛮的凶兽,也比人心简单多了。
倏尔间她腕上的银铃隐隐发颤,笼罩弦月的乌云散尽,月色将他的眼映照得格外惑人。
得传承者,千百年出一人,无需银铃入蛊。
他步步逼近她,微上挑着戾气翻涌的眼,艰涩喑哑的声音道:“是你,逼她,杀她。”
“不错,她非清白之身,被我逼入青楼,长老此后心软,我便杀她取了七窍玲珑心。”
“你娘可真爱你,知道此去青楼时日无多,便给你送去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临死还企图我放过你。”
一只宽大的手掌紧紧桎梏住她的脖子,手骨间收力,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尽显。
肺部的空气被抽空,大祭司被悬在半空中,涨红着脖颈和面容,手无力地掰扯着试图挣脱。
“嘭”
他松开手,大祭司无力地跌坐在地狠狠咳嗽着急促呼吸,下一瞬她的下颚被桎梏抬起,对上了一双叵测诡谲的蓝瞳。
“为我娘,去海里种蔷薇祭奠她。”
“还有,吾名翊惟。”
是光彩,明亮,闪烁而夺目,孟乐浠说和他的眼睛一样……
一墙之隔,孟乐浠站在皎洁弦月下惆怅已久,与明月相对更是悲从中来,恹恹地耷拉着脑袋。
嗑了半天瓜子的鹿衔不明所以,凑她跟前傻乐呵着问她:“小姐,那害人的大祭司就要死了,你怎么还闷闷不乐?”
孟乐浠更觉心中堵塞,被噎的一口气,推搡开她,莫要挡了与她用道中的悲戚月色。
大祭司死了,那下一个死的,便是宋斯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