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二姐将手中的燕窝递于小丫头,道:“这是珍大奶奶送给你们三姨补身体用的,挑燕毛的时候仔细着点。”
小丫头躬身领了。
珍大奶奶,就是尤三姐那位异父异母,嫁了贾珍做续弦的大姐。
尤杉道:“难为大姐还想着我。”
尤二姐道:“一家人,自然如此。”
尤老娘上前,看了看三姐颈上缠的布,皱眉道:“这脖子上很难不留下疤痕,可惜、可惜了。”
尤杉听着她的语气,不像是心疼女儿,倒像是心疼一件有了瑕疵的商品,不能再卖个好价钱。
尤杉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忧思多虑,所以她安慰自己,尤老娘怎么说也是尤三姐的亲母,刚才那话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尤杉问到:“柳湘莲呢?”
尤老娘说:“我听说,他和薛家一起正置办房屋呢。”
尤杉:“置办房屋?”
第4章缀珠荷包
尤老娘道:“对呀,这马上要成亲了,可不得置办房屋,说来也巧,那薛蟠贩了货回来的途中,遇到了一伙盗贼,正好被柳湘莲救下,薛家为了报恩,得知他要娶亲,正欢天喜地要给他置田安家、买东西嘞。我的儿,那薛家是皇商,采买的房屋、物件想来错不了,说不定比这儿还好。”尤老娘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现下的屋子。
她们如今住的这几间院子是贾琏为偷娶她二闺女时置办的,虽说四处俱全,但到底和她想象中的有差距。
“你和你二姐不同,柳湘莲娶你是做正室的。各方面排场都错不了,我生了两个闺女,这杯女婿敬的茶我总算是吃到喽,乖乖,你这以后的福气,要超过你姐姐啦。”说罢,一脸得意之态。
尤二姐听到此话,不免尴尬起来。
尤杉从大学毕业之后,一直处于创业阶段,她从没想过结婚的事,如今穿过来,就让她和一个陌生男人成亲,尤杉觉得搞笑。此刻又看到尤老娘那一脸钓到金龟婿的样子,不免生厌,这婚说什么也不能结,即使那个柳湘莲的长相踩在自己的审美点上。
她冷笑了一声,道:“这事我昨日已经说清楚了,从他柳湘莲说出退婚这两个字,这婚约便作废了,断没有再续的理,这会子又提来干什么。他置办东西与我何干,我问他在哪儿,是想把那把鸳鸯剑还给他。”她看了眼剑:“既已退了婚,还留这剑做什么。”
尤老娘笑道:“哎呦呦,你还生小柳的气呢。”说着上前掐了一下尤杉的脸,尤杉不知怎的,竟忽的头皮发麻,条件反射的害怕起来。
“我的儿,我看那柳湘莲是真心悔改的,你若觉得不顺气儿,我帮你骂他两句。唉,说起来,你老娘我,黄土也算是埋了半截了,只想在有生之年,看着你们姐俩都有好归宿,到我咽气的时候,也就闭了眼了。”
尤老娘摸着三姐的耳垂,道:“我的儿,生气归生气,莫要太任性了。”
尤老娘笑着,尤杉却感觉那笑透着恐怖。
尤二姐急忙上前拉着尤杉,道:“娘也是为你好。”她凑到尤杉面前,小声说道:“别再说了,你难道忘了咱们在宁国府过的什么日子了吗?”
尤杉在听到宁国府这三个字后,全身不觉战栗。她不知道尤三姐在宁国府经历了什么,以至于尤杉的人魂进入后,这副躯壳仍心有余悸。
尤二姐:“妈,小妹这伤还没好,受了这一遭,咱们让她多养养身子才是。这婚事也急不得。更何况,那柳湘莲房屋还没置办齐全,我倒是想看看,那薛家能把屋子布置成什么样子,要是有一丁点不可心,我第一个不依。”
尤老娘点点头,她被尤柳这对冤家折磨了几日,也是乏了,让尤二姐搀扶着回房。
尤老娘和二姐走后,尤杉将枕头摔到地上。
“他姥姥的,这是什么憋屈日子。连嫁人也要任人排布。”
她这一摔,牵扯了伤口,疼的她眼冒泪花。哼哼唧唧的躺了下来。
身边的小丫头要去捡地上的枕头,被尤杉喝住。“不准捡起来,就那么放着,你去给我拿些冰镇梨子汁来。”
这个时代,各种饮料十分昂贵,更别提冰镇饮品了。即使是在贾府,现代人平平常常就能喝的奶茶也是稀罕物。
平日里这等高级饮料小厨房只给贾琏备着,那小丫头犹豫了一阵,怕触了尤杉的霉头,只好去了。
不一会儿,负责厨房的小丫头盛了一小碗冰镇梨汁端过来,看到地上一只枕头。
“三姐,这枕头怎么还跑地上来了。”
尤杉道:“拿去洗了,给我换个新的来。”
小丫头一边捡起来,一边嗔怪她:“三姐,你可是忒糊涂,为了一个男人就抹了脖子。平日里是怎么打趣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