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细细思量着尤杉的话。
尤杉见有望,接着道:“奶奶,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若是有钱,一千两也不在话下,我若是今儿承诺了一千两,没有钱带不走人,与你商量好了也是无用,倒不如给你交个实底,五百两,再多也是没有了。”
王熙凤笑道:“尤三姑娘既然敞亮,我也不废话了,带了钱来,我让你姐姐走。”
尤杉道:“那咱们把话说好,我去筹钱,你去老太太、太太那边周璇,让我二姐走的干干净净。”
王熙凤道:“这是自然。”
“五百两!我们哪里来这么多钱?”英莲听着尤杉讲今日去贾府,与王熙凤商议的结果。
尤杉拍着额头闭着眼道:“我也是没法子,说的再少,只怕被凤奶奶撵出去,这个价我喊出来的时候,我心里都害怕呢。”
英莲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柳湘莲,见他也是一脸担忧,便道:“对于进贾府来说,五百两着实是不多,可对咱们来说,实在是一笔太大的数目。”
柳湘莲道:“我去和薛蟠借些吧。”
尤杉道:“他现在在庄子上,一来一回要好久,再说,不到万不得已,先别开口,咱们先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从哪边挤出一点钱来。”
英莲道:“最近几单生意的定金都收到了,但是还没向石艺坊下原料钱,要不咱们先赊着石艺坊那边。反正石艺坊是薛家的生意,咱们也有交情。”
尤杉道:“做生意,最重要诚信二字,只是,我二姐那边要紧,若是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如此了。”
柳湘莲想到了什么,她对尤杉说,你切等着,我去找一人来,咱们和他商量商量。
柳湘莲叫小厮套马,自己出了门去,不一时,柳湘莲带回来一人,那人华服玉面,竟是贾琏。
尤杉见是他,一股火攻上心头,训道:“好个琏二公子,有了新人,就把我二姐忘到一边去了,我二姐如今身体也坏了,精神也不济了,若不是你当年与她苟且,你婆娘怎会找到她,又怎会害的我二姐差点没命。”说罢趴在桌子上哭起来。
贾琏道:“小妹莫哭,如今这事也不过是时也命也,当初我与二姐也是两厢情愿,我对你二姐是一百个体贴,我原本是不想让她进府的,免得去招惹那母老虎,只可惜,我出去办事的功夫,二姐就进了府了,后来她病了,我也是找大夫抓药,没一点不尽心的,谁知遇上个糊涂大夫,生出这般祸端。”
贾琏跌坐在椅子上,没了力气,他自是气那大夫,只是再生气事到如今也于事无补,他每次想想尤二姐那病娇之态,都心有不忍。这次柳湘莲来寻他,将尤二姐想要出来的事告诉给了贾琏,贾琏听之大惊失色,说什么也不愿意尤二姐走,可转念一想,她失了孩子,定是对自己失望透顶,而自己又没能保护好她,如何有资格拦着二姐出府。这会子被尤杉骂了,但他自觉对不住尤二姐,也就不为自己辩解。
尤杉道:“如今,你婆娘要我们五百两银子才肯放了我二姐,你若有钱赶快拿出来,拿的晚了,只怕我二姐凶多吉少。”
贾琏道:“我哪里还有钱了,我原本将体己都放到你二姐那里,后来她进了府,将这些细软一并带到府里去了,估计早就落到我那婆娘手里,小花枝巷的东西也早就被她一并扫走了,如今,我真是分文没有了。”
尤杉道:“你呀你,祸害人有一套,救人就一点法子都没有,我二姐若是被你那婆娘治死了,我跟你们贾家没完。”
贾琏是见识过尤三姐的厉害的,当初被她掰着脖子灌酒的记忆还清楚着,只说:“钱是一点也没有了,现在唯有小花枝巷一处房产,当初我那婆娘问我,我说是珍大哥哥的,才没被她收走。”
尤杉眼前一亮,转念一想,道:“你可真心舍得将那院子拿出来。”
贾琏苦笑道:“那院子当初就是买给二姐的,本想和她在那边过日子,如今,她既然想离开,我留着那院子何用。”他说话时,眼神里藏不住的哀伤,他与二姐过了这么久,早已非皮肉的情分,这几句话说的真情实感。
尤杉道:“那你的房契和地气在哪里?”
贾琏道:“明儿一早,我就让兴儿拿了房契和地契给你。卖了钱,多了给你二姐留着,少了你们再管我要吧,她跟了我一场,也算是我最后为她尽些心吧。”
尤杉见他的伤感不像假的,便问:“你愿意我二姐跟我走?”
贾琏道:“我自是不希望她离开我,只是我将她照顾的一塌糊涂,哪里还有脸面想她留下来陪我,与其强求留住,不如就此相忘,免得徒增伤感。最后帮她这一回,也算是为她尽些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