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苍白,身上的伤处多处深可见骨,过度的失血让她整个人看去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死气。
但是她被泡得发白的左手手掌,死死攥着片羽毛。
金光像火,灼得花朝手腕动了一下,她的手一松,手心里面攥着的,正是从谢伏手上硬扯下来的羽环——那个象征着羽人族族长的手环。
而就在这时,师无射再度被雷光击落,狠狠砸在地上,他半晌才抬了下手,抹了一把嘴唇,笑了。
他笑得煞气四溢,眉心隐隐有浓黑的雾气流淌而出,谢伏周身被他以蛟骨刺出了好几个血窟窿。
谢伏伸手摸了一把身上,他不欲再和师无射拼死,再这样下去,他即便是侥幸度过雷劫,也必然重伤。
他快速道:“花朝没死!她只是龟息抱元,你有功夫同我缠斗,不如去给她输送灵力!”
师无射听了毫无反应,很快撑着地面再度爬起,他的恢复速度让谢伏震惊不已。
再度缠斗在一起,谢伏便是以躲为主,他先前不该刺激师无射的,他就是个疯子。
只管追着要与他同归于尽。
而天雷不会去理会渡劫之人有没有麻烦,金丹境之后,再进大境,便是金丹巅峰,乃至步入元婴!
谢伏因为有金灵脉不断支撑,渐渐开始占据上风。师无射的灵力即将耗尽,他再度被谢伏狠狠击落,四肢都扭曲了,拍入地下足有两尺深,短时间内根本爬不起来。
而随着金灵脉形成,像一条金龙一般,不断地朝着谢伏身体钻入,谢伏的经脉也在不断撕裂,愈合,更加宽阔。
他不惧痛苦,极致享受这种力量回归身体的感觉。
等到他生生把自己用金灵脉灌到了金丹巅峰,成功引下了结婴雷劫之时,半空中的巨型劫闪,引得整片大地震颤不已,飞鸟腾空,妖兽遁走。
谢伏上一世便是如此进境,他完全不惧天雷淬体,他天生的本体特殊,那是从天妖之体分化成的肉身,是不会死在雷劫之下的。
“轰隆隆——”悠远沉闷的雷劫,似悠远的古钟长鸣,这是天地间在迎接着一个新的强者的诞生。
而随着谢伏整个人沐浴进一片天地炫目的雷光,准备迎接着如他记忆之中那样繁盛的未来之时——突然间躺在金莲池边的花朝身体犹如被牵引、被击中一般。
狠狠被向上拉起。
师无射闻声侧头看向花朝,一双眼再度变为竖瞳,身上的伤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扭曲的四肢恢复原样,凹陷的胸骨重新膨起。
他看到花朝睁开了眼,他叫了一声:“壮壮……”
接着天地间亮起了刺目金光,那金光甚至一度盖过了元婴结婴的劫闪。
花朝手腕上的莲花印记,从她身体脱出,凝成偌大虚影,将她托举在半空之中。
而那紧闭的莲叶,缓缓绽开了一瓣。
随着莲叶绽开,供给谢伏的金灵脉,犹如一只爬到了一半失去力量的巨兽,顷刻间以山崩海啸江河逆流的趋势,流向了金莲台,确切来说是流向了金莲台之中的花朝。
谢伏只感觉自己身体当中的灵力陡然一凝,而后便如同开闸泄洪一般飞速溃散,速度之快,他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内府之中那刚刚形成一个虚影的元婴,尖叫着分崩离析。
劫闪雷光戛然而止,谢伏周身笼罩的淬体天威如灵蝶飞散。
而他体内不仅仅是灵力在流失,他感觉到了他的四肢,他的灵府,都像是被禁锢住了一般,沉重得像是从未使用过。
只瞬息的功夫,他像一脚踏空台阶的老叟,从万丈高台上“滚”了下去。
“怎么,怎么回事!”
谢伏惊恐地看向了花朝,花朝依旧被金莲台托着,四肢柔软无力地垂落,但是惨白的面颊已经肉眼可见地恢复了。
身上的伤处也完全愈合,那绽开的一瓣金莲,花瓣柔软美丽像一条金色的尾巴,柔软且贪婪地将一切灵力全都吸取,而后哺育婴孩一般,汇入睁着眼睛,眼中却毫无聚焦的花朝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