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一听说大夫来了,忙推开丈夫,主动朝大夫介绍起了江寒之的病情:“洄儿素来体弱,章大夫您是知道的。那日被他爹踹了一脚晕了一回,今日又从学堂一路走回来,人刚到家就这样了……”
“我那日是失手,并非……”江父还想辩解。
“两位莫要着急,江管家已经同我说过了,先待我替小公子诊诊脉。”
祁燃见大夫来了,这才闪到一旁,手里的蒲扇却没停。
章大夫倒是沉得住气,先是查看了江寒之的面色,又诊了脉,末了详细询问了江寒之发作时的症状和表现。
“问题不大,小公子应是中了暑气。将他衣裳解开散散热,再拿布巾沾了凉水擦拭腋下、脖子周围和大腿根附近。如今天气热了,小公子身体底子又不好,怕冷怕热,府里最好备着降暑的绿豆汤,得空就给他喝一碗。”
“要不要开点药啊?”江母问。
“我那日不小心踢的那一脚,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吧?”江父也颇为紧张。
章大夫失笑,“将军放心,您那一脚并无大碍,若是您不放心,我再给他开一副护心汤。”
“开开开,劳烦章大夫了。”江母忙道。
不多时,小安便端来了凉水,江母亲自拿了布巾帮江寒之擦身,祁燃则始终守在一旁,手里的蒲扇一直没停过。
“瞧你都出汗了,可别累得像洄儿一样也中了暑气。”江母又取了块布巾递给祁燃。
祁燃接过布巾,问道:“伯母,洄儿弟弟身体一直不好吗?”
“他三岁那年生了一场时疫,身体没养好,怕冷又怕热,隔三差五就生病。”江母叹了口气:“不过大夫说了,等长大了慢慢就好了,不用担心。”
祁燃目光落在江寒之苍白的小脸上,只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江寒之这一觉睡得很沉,似乎连意识都抽离了身体。
他起先只觉得又闷又热,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后来却又觉得周身寒风凛冽,似是又回到了冰天雪地的北方边境。
不过这一次,他所在的地方并非是北羌,而是回到了大宴的土地上。他迷迷糊糊地想,祁燃竟真的把他的尸体带回了大宴……
他不用当刺猬了,也不会被做成冰雕。
“唔……”江寒之忽觉手上一热,似是被人握住了。与此同时,他只觉周身凛冽的寒气骤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闷热之感。
好在这闷热之中,夹杂了一丝凉风,倒是令他呼吸畅快了不少。
“洄儿弟弟?”
“嗯?”
江寒之睁开眼睛,这才发觉自己又回到了江府。他扭过头去,正对上了祁燃那直愣愣的目光,少年也不知盯着他看了多久。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么盯着人看的时候,有点像小狗。”江寒之说。
祁燃瞳孔偏黑,盯着人看时也不知避讳,双眸又黑又亮,确实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狗狗。只不过他这会儿年幼,尚未有在军中历练出的压迫感,倒还好一些。长大以后就不一样了,不再像狗,更像是狼,盯着人瞧时像是打算扑食一般,让人看了浑身不自在。
前世在军中,江寒之就曾因为被祁燃盯急了,与之爆发过一场小规模“战争”。
交战双方伴随着“你瞅啥?”以及“瞅你咋地?”这样无意义的对话,展开了激烈的交锋,最后因为打架斗殴,各自领了十军棍。
“洄儿弟弟,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你上回不是说我像……”江寒之觉得自己不该接茬。
祁燃却直言:“你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