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还有人?这事儿转了几次手?!楚韶之沉默,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魏龙继续道,为了自己的命,他卖王老大卖的毫不费力,“你们抓那群人里,下巴有个黄豆大小黑痣的人,就是王老大。”
楚韶之回想,他进来时扫过一眼,没仔细看,但那么明显的特征很难不留意,楚韶之确实看到了那么个人。
楚宥鸣也给出肯定的回答,他微微侧身,对楚韶之道:“是有这么个人。”
魏龙为自己辩白,力图最大程度减少自己在此事中的参与,“我知道的我都说了,您放过我吧,我啥也没干,真的是只传了个信,王老大给我五百两,单找人接下此事,请客吃饭逛甜水街,剩下的银子连百两都不到,我给赵虎的自己还添了点。”
楚韶之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你可知王老大到手多少银子?”
“额……这个不太清楚。”魏龙摇头,忽然灵光一闪道,“有次喝酒,王老大喝醉了,听他抱怨过主家给的银子一次比一次少,要求一次比一次高,任务一次比一次危险,把他当驴使。这次他找到我,说是给兄弟们一个机会……现在想来是银子到手不多,他不愿干了!亏得我还把他当大哥!”
魏龙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原因。
楚韶之:“……”
无语,他还猜测对方为何藏的如此之深,让人摸不着头脑,万万没想到是因为银子没给到位,没人乐意干,一层层转手下来,最后让赵虎那被忽悠瘸的傻缺接手了。
楚宥鸣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冷冰冰的脸都黑了几度,深谙用脸骂人。
楚韶之抓住关键,“王老大主家是谁?”
魏龙道:“他没提过,但……我观察下来,应该是穿官皮的,我听说他被人状告抓进府衙几次,都很快出来了,我猜测他上头有人。”
楚韶之颔首,心底有了猜测。
“多谢配合,押回去。”楚韶之道,见魏龙瞬间巨变的脸色,楚韶之安抚,“待审完你口中王老大,便放你离开。我既答应,便不会骗你。”
魏龙喜不自胜,“多谢楚家主。”
魏龙被押回去,楚韶之没急着审问王老大,而是先在心中梳理。
绑架于奕之事再清晰不过,王老大的主家下的命令,王老大嫌钱少事多,不乐意干,转手给下面兄弟,一个转一个落在赵虎头上。
只肖审问王老大,便能知晓背后之人是谁。
楚韶之抬手,楚宥鸣出去叫人将王老大押进来。
与赵虎魏龙等人的哭爹喊娘不同,他很镇静,即便看到满墙的刑具,脸色也不曾变一下。
楚韶之看向他,只一眼便知晓此人不是善茬,他身量不高,一身结实的肌肉,与楚府内习武的护院相似,容貌平平无奇,因下巴上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甚至可以说面容丑陋,一双不大的眼睛却甚是骇人,像毒蛇吐信,阴毒贪婪。
小厮将他绑在十字架刑具上,楚韶之打量他,心道若是他亲自动手,于奕定然凶多吉少。
不管因何不是他亲自动手,楚韶之皆为之庆幸。
面对他,楚韶之没有废话,直接问:“你主家是谁?”
王老大一声不发,凉凉扫了楚韶之一眼,移开目光,楚韶之眉头微蹙,对待这样的犟骨头,问话没用。
至于动私刑,楚韶之是社会主义旗帜下成长起来的五好青年,他没那意思。
楚韶之心念微动,“宥鸣,你盯着,我去找知府大人借几名善审讯的人。”
说话的同时,楚韶之也在时时留意着王老大。
听他提起知府时,王老大瞥了他一眼,但是浑然不惧,一副你要找便找,老子怕你的漫不经心。
想来他背后之人的官位,比知府更大,他才能那么镇定。
楚宥鸣应下便往外走,楚韶之叫住他,“且慢,让他与靖州钟刺史通个气。”
楚宥鸣:“?”
父亲在胡说什么,楚家什么时候与靖州钟刺史有交情了?
楚韶之视线落在王老大身上,果然见他闪过一丝狐疑与慌乱,楚韶之心里已经明白,他背后之人,要么真是他随口说的刺史,要么就是比刺史更大的官。
楚韶之又改口,“不必去了,将这些人全部送至知府那儿。”
楚宥鸣:“……”
他无言地盯着楚韶之,吸了一口气,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