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顾家从来不打孩子,无论男孩女孩,犯了错都是让去跪祠堂,她都怀疑顾家人都有一双铁做的膝盖。
顾迎东期期艾艾地说:“老婆,咱们打个商量,我知道你不想放弃工作,但先好好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去工作行不行?我真的不想跪祠堂了。我都快三十了,我们家人过了三十岁就很少还有要去跪的,今天我和几个鼻涕娃跪在一起,都要被笑死了。”
安知又被逗笑了,看着这样耍宝的丈夫,她哪里还舍得离婚。
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好强,才把一切弄得这么拧巴,其实公公婆婆,都没有非不让自己去工作,她没必要这么紧张。
虽然有人在背地里嘀咕,说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性格都有缺陷,做不好一个面面俱到圆滑婉转的家族长媳,她也不必用这种方式去证明自己的能干。
反而应该停下来,好好想一想,这句话是不是真的有道理。
所以,她停下来了,养胎的那几个月,她仔仔细细地想了很久,又细细观察了顾家的女人们,终于想明白了一些。
也许她缺的不是能干,不是努力,而是从容的心态,她把自己看得太低了。
拼命努力想要证明自己,本身就是一种自卑,而这也是婆婆一直不太喜欢自己的原因,偏偏这还没法靠人点破,丈夫倒是说过许多次让她放宽心,别太在意别人的说法,但她也从来没放在心上。
心态改变后,她和婆婆相处得还算不错,婆婆果然对她有了好颜色,也教了她一些东西。
女儿百日后,她依然出去工作,也依然处处表现妥帖,但再也没有了那种拼命三郎的急迫感。
她越来越适应这样的生活,似乎一切都上了正轨,而这个时候,弟媳要进门了。
弟媳的家世和顾家相当,有多少人赞美这是一桩天造之合的联姻,就有多少人背地里说她德不配位,嘲讽她这个顾家长媳马上就要被弟媳压一头了。
像门外这些嘀咕,她不是第一次听到,也绝对不是最后一次听到。
忽然——
“嘿!你们几个,我家的宴席是不是坐不下你们了?只能跑到这里来嘀嘀咕咕。”
这漫不经心又吊儿郎当的语气,不是小叔子顾迎西又是谁?
外面那几个说闲话的男男女女顿时鸟悄儿地跑了。
安知过去开门,就看到一身新郎服的小叔子和丈夫一起走过来:“你们两个怎么一起到这边来了?”
“我不得过来请我和舒晴的大媒人嘛,大嫂,刚才那几个,你就该大耳刮子扇他们的。”
安知笑着说:“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我就扇他们了。”
其实就算在别处听到这种话,她也不会做什么的,闹起来太难看了,只会让人看笑话。
再说,这也不是几个大耳刮子能解决的事情。
“婚礼要开始了吧,那我们走吧。”
“哎走嘞!反正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什么家产之类的,我才不要呢,我和舒晴都说好了,等她生了,就把孩子扔给妈,我们满世界旅游去。”
安知听着小叔子胡吹,觉得他八成是走不了的,他要是敢这么干,祠堂三日游是免不了的。
丈夫轻轻握了下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刚才那几个,我都记住他们是谁家的了。”
这是说要秋后算账,他老爱干这种事了,没少这么收拾那些人。
不过顾家管得严,他这个顾家长子,能量也不是特别大,他常常遗憾自己不能像那些霸总一样天凉王破,不然绝对没人敢再说三道四。
安知反握回去,让他不要担心。
顾家和沈家上一辈就有婚约,因为一些原因耽搁了下来,这婚约也就落到了顾迎东身上,两家人早就有默契了。
但后来顾迎东执意要娶安知,顾家没法跟沈家交代,只能把顾迎西拉了出来。
为这个,顾迎西当初也没少给他这大哥摆脸色。
直到后来顾迎西和沈家小女儿不打不相识,成了欢喜冤家,这才对他哥重新哥俩好起来,还管安知叫大媒人。
因为他就是在沈舒晴来找安知,为她那个被顾迎东拒婚的老姐抱不平的时候,认识她的。
沈大小姐安知也知道,那就是个工作狂女强人,还特地感谢过安知把顾迎东锁死了,让她白得个被拒婚的悲惨名头,她提出想接管沈家产业的时候,沈家的长辈心疼她,这才没有多大的反对声音。
这么想着,安知又释怀了,现在日子实在不错,公公严厉,但不会管到她身上,婆婆还算慈和,女儿活泼可爱,丈夫体贴恩爱,和弟弟弟媳关系也不错。
豪门媳妇做到她这个份上,也是十足幸运了,外人想嚼舌根就让他们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