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脸上波澜不惊,刚刚归位的心脏再次被猛地提到了喉咙口。
忽上忽下,大起大落——林简心说挺刺激。
“我回来前已经和竞赛组负责人说过了。”林简控制这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纰漏,声调依旧平静,“以后不打竞赛了,专心备考,毕竟就一年时间了。”
沈恪毫不在意地摆了下手:“这话跟我说说就算了,到学校不能这么聊天啊,降维打击最影响同学感情,容易挨揍。”
林简愣了一下,终是没忍住,被逗得笑出声来。
深夜,沈恪早已经回房休息,林简素来浅眠,所以房间里连助眠灯都没用,而放在枕边的手机开始震动的下一秒,他便倏然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凌晨1点半,这个时间不需要看号码也知道是谁打的电话。
林简拿着手机翻了个身,屏幕光线映在少年挺拔的侧脸轮廓上,更显出几l分冷冽孤寒,他淡漠地扫了一眼那个名字,顺手挂断电话。
果不其然,不出十秒,何舟的微信就涌了过来。
【你舟爷:他妈的你敢挂我电话?!上次说的钱为什么没打过来?!】
【你舟爷:告诉你少跟老子玩花样,你不给我就去找姓沈的要,我倒要看看对他们这些有钱人来说,是脸重要还是钱重要!】
【你舟爷:操,死了?回信息!】
林简垂眸看着一条条涌进来的信息,眼中的讥诮更甚,等何舟发完疯,他才慢条斯理地屈尊降贵般打下几l个字回复。
【lj:对不起哥!我刚不小心挂断的!对不起!】
【lj:前几l天一直在参加学校活动,不让带手机,今天刚回来的!】
果然,那边回复得更快。
【你舟爷:少他妈糊弄我!既然回来了那就打钱!】
林简原本想直接转账过去,转念一下,指尖倏然顿了一下,而后又回复。
【lj:我卡上没有那么多钱了,但是身上现金还有一点,直接给你现金行吗?】
他在变相
地约见面(),而何舟那个满脑子酒色赌钱废料的草包果然上钩。
【你舟爷:也行?(),明天中午12点,我在你们学校后面的巷子等你,别耍花样,按点来!】
【lj:一定一定!】
按下发送键,林简几l不可察地勾了下嘴角,暗骂道:“蠢货。”
睡意全无,林简在大床上舒展四肢,索性往上翻看了一下这小半年来和何舟的聊天记录。
一开始何舟还能勉强稳住可笑的表哥人设,时不时装模作样地关心一下林简,而不到一个月,狐狸尾巴便藏不住了,急不可耐地现了原形。
先是和林简哭惨装穷,声泪俱下地打电话发信息,说自己过得猪狗不如、一身外债,说他姐姐河溪虽然嫁人了但是过得憋屈至极,不当家不管钱,偶尔还要靠他接济,又说自己这一阵躲债躲得连工作都丢了,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意思:能不能看在亲戚关系的面子上,帮他渡一渡难关。
而实际上,从最初撞见何舟的那天起,林简就早有准备。
他太知道那家人是什么德行,贪婪成性、毫无下限,一旦被他盯上,就如跗骨之蛆,难以摆脱。
林简不怕他死皮赖脸地骚扰,但只有一点——不能让他找到沈恪面前。
不可以再让沈恪或者沈家任何一个人和这家人扯上丁点关系,如果可以,他甚至不遗余力,也不会何舟有见到沈恪的机会,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再让这些乌七八糟狼奔豕突般的烂人和烂事污了沈恪的眼。
但是他又不可能任凭何舟这种吸血鬼长久的纠缠下去,所以在当初陡然重见的那天,在他报出自己的手机号码的前几l秒,一个快速权衡之后的念头便悄然而生。
他要放根长线,钓条死鱼,永绝后患。
这大半年来,他前前后后给何舟转过五六万,每一笔都有转账记录,而且他手上还有一次伤情鉴定报告,那是在何舟第三次要钱时,他故意拖延推诿激怒对方后,刻意留下的证据之一。
不过,不管是数额比较大的那两次超过两万的,还是万八千块的小额转账,全部都是这些年他参加各类比赛、竞赛或者科创项目获得的奖金。
他不能也不会用沈恪的钱去做这些事,一分也不行,因为那家人不配。
从小到大,他对沈恪高山仰止,所以理所应当地认为,他所仰视的人,就必须永远站在山巅云间,不染凡尘,不被世俗繁芜所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