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没有轻举妄动,一是因为时间不够,二是因为她怕不小心抹去了什么印记,被卫云章察觉了她的坏心。但现在没关系了,反正瑞白也能作证,当时他们翻东西翻得仓促,把书房里什么东西弄坏了弄乱了都是有可能的。
崔令宜盯上了墙角书架底层摆放的大锦盒——她之前就瞧见了这个一看就很神秘的玩意儿,只是上面有锁结,所以便没去动。
这个锁结可不是指常见的铜锁铁锁,而是用特殊绳结打成的“锁”,一般来说手法只有打结的人自己知道,解开并不难,难的是恢复成一模一样的状态,所以只要打开了这个锦盒,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崔令宜犹豫了一下,还是动手了。反正借口都想好了,就是“我想《槐安集》一定是被好好保存在某个地方,又看见这个盒子不难解开,便自作主张打开翻了翻”。
如她所料,锁结解得很顺利,盒子里也确实放着不少书,只不过,看起来都破破旧旧的。
崔令宜皱起眉来。
随后,她从这一堆破书里,发现了一本全新封皮的书——《槐安集》。
崔令宜:???!!!
她迅速翻开,赫然入目的,是与封皮完全相反的、泛黄卷旧的内页,其上墨字微有磨损,但与被她送出去的那本,有着一模一样的内容。
甚至连字迹都几乎一模一样。
脑子里嗡的一声。
理智告诉她,她手里封皮崭新、内页破烂、被妥善安置在锦盒里的这本,才是真正的《槐安集》。可倘若她手里的这本才是真迹,那她送出去的那本又是什么?!
崔令宜人都麻了。
她坐在书房里,缓了好久的情绪,直到听到外面传来玉钟清脆的声音:“夫人您终于回来啦!郎君都等您好久了!”
卫云章:“哦?她在哪儿?”
“在书房呢。”
卫云章推开门,看到咬着嘴唇、眼眶微红的崔令宜,当即怔住:“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把门关上,迅速走近,担忧道:“他们灌你酒了?”
崔令宜摇了摇头,抓住卫云章的袖子,颤声道:“三郎,我犯了个大错,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卫云章心中一紧,面上却镇静道:“无妨,你且说来,咱们才好一起解决。”
崔令宜:“事情是这样的,我带着寿礼坐马车去赴宴,不慎把寿礼磕了一下,我怕里面的书被撞坏了,就想着打开来检查一下,结果、结果检查的时候,路上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孩,马车紧急刹停,我手一滑,就、就把书页一角给撕下来了……”
卫云章倒吸一口冷气:“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想着肯定不能再拿这本书送人,我就回来想找你商量一下……结果你也不在家,时间紧迫,我只好让瑞白开了书房门,自作主张地另找了一本书替补上去。”
卫云章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你找了什么书?”
“瑞白说,你之前收藏了一本槐安居士的亲笔诗集,我想着,这本书的价值和之前要送的那本雕版书的价值相似,我就自作主张……把《槐安集》送了出去……”崔令宜咽了下喉咙,忐忑不安地说道。
卫云章努力维持着语气的镇定:“你从哪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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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宜指了指墙角被打开的大锦盒。
卫云章悄悄松了口气:“没事,《槐安集》也不怠慢翰长,送便送了。”
崔令宜绞着袖子,眼神闪烁:“所以……那个里面的才是真迹,对吗?”
卫云章一愣。
崔令宜端详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其实,我当时是和瑞白一起找的《槐安集》,我想《槐安集》一定是被好好保存在了什么地方,所以就打开了这个盒子。但是我刚打开,瑞白就在另一边喊找到了。”她指了一下瑞白找的书架上层,“时间紧迫,我没多想,拿着书就赶紧走了。是我赴宴回来后,收拾屋子,才发现这个盒子里竟然也有一本《槐安集》……我方才仔细想了一下,两本书虽然字迹相似,但盒子里的这一本,更加浑然天成一些,而书架上的那一本,却带了一些三郎你自己的用笔习惯。所以,我是不是……把你自己的抄本,当成了槐安居士的亲笔送了出去……三郎?”
话音未落,卫云章已然夺门而出。
“瑞白,瑞白!”
院子里的瑞白:“啊?”
“备车!”卫云章脸色都变了,“我去一趟王家!”
瑞白不解地看向门后的崔令宜,崔令宜道:“看我干什么?赶紧去啊!”
卫云章等不及,迅速下了台阶,几乎是跑着向外赶去。
“三……四娘!”余光瞥见从屋里好奇探出头的碧螺等人,崔令宜一把拉住了卫云章,小声道,“你要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