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作为人类生活的那个小村庄,是传教士都懒得涉足的贫穷偏远,那里生活的居民每天都要为填饱肚子而费心费力,甚至冒死进入森林狩猎。
他并没有机会了解这些看起来显得虚无缥缈的信仰。
至于他们昨天过夜的那个边境小镇为什么也没有……大概是因为混居的其他种族实在太多了。
每个智慧种族都拥有独属于自身的信仰,侍奉的神明多半也大有不同,除非动用暴力手段,否则根本不可能强行让他人皈依。
在人类社会中最为盛行、教会力量也最为强大的,无疑是“生命教”。
“统掌辽阔天空与广袤土地,身披皓月,统率银色星河的传世神化身,祂的容貌威严俊美,让一切智慧生灵见后惧诧。噢!祂的身姿巍峨高贵,云雾为他群聚,银河为他闪耀……”
西尔:“咦?”
他原本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才随意地翻开了这本书。
可光是读了开头的这一段,即便撇掉那些溢美之词的影响,他也感受到了一股难以忽略的既视感。
他顺势往后翻了几页,可惜并没有对开头描绘的真神进行更多的解释,而是洋洋洒洒地描述起了二十四位拥有虔诚无私的心灵靠苦修获得神眷的圣徒的故事。
他只得回到了最前面,将那段反复读了几遍。
这怎么可能。
但都以“生命”为名,描述还跟他记忆碎片里获取的画面那么相似,会只是巧合吗?
到最后,被完全吸引了的他一下忍不住了,第一反应就是侧过头,看向从进门起就一直沉默的弗雷姆,想询问知识渊博的伴侣的看法:“弗雷姆,你看这里,是不是像在描述——”生命树?
弗雷姆的回应里透着厚重的鼻音:“嗯。”
最关键的那个词,就这么被有着黑发黑眸的英俊男人给毫不犹豫地吞没了。
神秘而危险的猛兽的沉默可不代表他遗忘了最渴望的宝物,浅尝辄止后的顺从,只可能象征着想将心爱的存在拆吃入服的野心。哪怕是生性软弱的酒鬼也能为了品尝绝世佳酿而孤注一掷地进入九死一生的魔兽森林深处,更何况是在同族间威名赫赫的火焰巨龙。
他有的是耐心,最擅长静静地埋伏,等待心仪猎物的警惕性慢慢降低,并及时抓到空隙,攫取自己想要的甘甜蜜果。
与在图书塔里那一触即分、甚至没有给反应和回味留下余韵的初吻不同,西尔茫然大睁着的眼睛里清晰无比地倒映出了黑如深渊的一双竖瞳,微凉的薄唇强势无比地覆盖着自己的。
犹如载着最英勇无畏的冒险家的大船那样乘风破浪,势不可挡地越过一道道崇山峻岭、耸立锋崖,粗粝的嘈响轻轻地撬开了洁白的编贝,像破开昏晦的玫瑰色曙光,叫沉浸在美景中的人心潮澎湃。
西尔的脑海中还一片空白,呼吸的能力仿佛被遗忘,思考的能力也瞬间被掠夺了。
任由表现出前所未有的侵蚀性与攻击性的伴侣以结实有力的臂,轻松地环住了他的肩背,又以宽大的手掌按住了自己的脑后,两具裹着轻薄衣料的身躯严丝合缝地贴着,就这么被禁锢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明明只是一个吻。
被初初迈入成熟期的金龙所释放出的魅惑气息激得烈火灼灼的炙热,犹如受了挑衅的决堤怒潮,源源不断地传递进了原本水流香澈的港湾。
等一切停歇。
在事情进一步失控前,火焰巨龙的化身总算是意犹未尽地放松了对爱侣的强硬钳制,事实上,猝不及防下被那个漫长又激烈的亲吻像侵吞,西尔已经像融化的蜜蜡般甜软,很自然地依偎在他撑着纤瘦脊背的手臂上了。
犹如上一刻还贪婪的恶兽自行放弃了气势汹汹的攻势、转为家犬般驯服的匍匐,在察觉出西尔没有抗拒后,便像龙形时那样娴熟而亲昵地挨蹭对方脆弱的脖颈,暗沉如夜的眸底映着那雪白的锁骨上的嫣红印痕。
他嗓音低沉地说:“人类的智慧,果然可圈可点。”
从脖颈到脸颊都已经泛起了玫瑰色的西尔:“……”
果然,让弗雷姆变得奇奇怪怪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些可恶的书!
他由衷地后悔起了让本来该跟自己一样笨拙生疏的恋人、私下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爱情小说的做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