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他选择最简单最直接的攻击方式,就像刚入门的弟子,第一次挥刀那般,直直地从上至下劈下这一刀。
傅及只觉左手伤口被震得又撕裂几分——一把小小的短刀便能使出这等威力,这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当——”
男人又是一刀。
傅及剑锋一转,想扭转局势,却再次被刀锋压下。男人出刀的速度越来越快,冷冷刀光闪出了虚影,层层叠叠交织着,有些被度波挡去,有些则落在傅及的脖颈、肩膀、胳膊、手背上,却唯独不在脸上。细细长长的刀口不断渗着血珠,汗水混杂其间,又疼又痒,不断刺激着傅及。
男人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你太弱了。”
他道。
这句话傅及听过很多遍。他听过不同的人,在不同场合,不同时间,对他说过同样的一句“你太弱了”。
他似乎总是赢不了,总是落于下风,总是受制于人。
傅及突然手一滞,锋利的刀锋刮过剑身狠狠刺入他的右侧上臂,男人眉头微蹙,迅速松了手,傅及的剑锋仍是慢了一步,只割下对方一缕头发。
“你想借此错身的机会,反手了结我?”
被人看穿目的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傅及肩膀微微颤抖,男人依然冷冰冰的:“你这样的,我见多了。”
掌心再度起了黑色雷电,却不是要对方的命,而是将自己的短刀从那血肉之躯中抽了出来。傅及吃痛,咬牙没有吭声。
男人停止了攻击,静静地站着。
结界是黑暗无际的旷野,这本不应该,因为若要抓人,放这么大的空间无疑是增加了双方迂回的时间。但此刻,距离的拉长使得周围的声响变得轻微,交战的两人更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气息的变化。头顶无风无月,一呼一吸,都能被对手轻易捕捉。
这才是高手间的对决。
但显然,年轻人还是太年轻。
“你太弱了,做我的对手,还不够格。”男人冷冰冰地重复着这一句,他丧失了对这个年轻人探究的兴趣。
他准备手起刀落,给对方最后一击。
“哥,有个好消息。”身边突然多出来一个人,他熟稔地搭住男人的肩膀,附耳说了句悄悄话。
“斩鬼刀?”
男人低声反问,转动着手里的短刀,来人笑着点点头,似乎也在等他定夺。
傅及心头一紧,听见男人打了个响指:“收吧。”
“那他们运气还真好。”
来人轻佻地吹了个口哨,结界逐渐崩裂,一缕莹白的月光照了进来,视野朦朦,景象虚化,光影飘转,待一切落定,傅及发觉自己正站在客栈房顶,而那个实力强劲的男人则在另一侧,冷冷地望着他。
“无渡峰,谢照卿。”他缓缓吐出一句话,“十五天后弦月,再见分晓。”
傅及不解:“十五日?”
“养好你的伤。还有,”谢照卿手腕一甩,他惯用的短刀便径直钉入傅及脚下的那块屋瓦,“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此等困兽之斗,不可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