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春天,黑龙江还是很冷的,威海穿着薄棉袄,后背已经湿透了。
江溪莹是个聪明的女孩,发现威海的汗湿透了棉袄,便喊道:“你们都别骑了,我累了,休息一会儿。我也想下来走走,总是坐着不舒服。”
杨冰下了车子,停住脚步,此时的方位,恰到好处的在威海家对面。
“小师妹,你累啦?我都骑渴了——”杨冰说着向四下里望望,好似找着什么,望了一会说道:“这里没有食杂店,对呀,威海,你家不是在对面吗,我们就去你家休息一会儿,顺便喝口水。”
威海本来笑着的,当他听到杨冰说要去他家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一下,他家里,什么都没有,很穷,很破,很破烂的。
江溪莹已经跳下车,她梳着两只麻花辫子,穿着红色绣着花的布衫,黑裤子,黑皮鞋,她拉了拉威海的胳膊,“威海哥哥,杨冰师哥说得对,咱们都去你家待会儿吧,我也渴了,想喝水。”
威海一副为难的样子,想了想,“我家附近有个食杂店,我带你们去买瓶汽水。”
“我不喝汽水。”杨冰当即反对。
“我也不喝汽水。”江溪莹说。
“那就去食杂店讨口水吧。”威海建议。
“可是,我想休息一会儿,在食杂店休息吗?那里能有坐的地方吗?再说,这里距离你家才几步远,走吧,还是去你家里。”杨冰当即问道。
“我也想休息一会儿。”这一天,江溪莹特别配合杨冰,让杨冰心里很高兴,他心里想着,小师妹真乖。
威海的脸色有点难看,他的手攥着自行车车把,攥得很紧,此刻,他希望自己是一尊冰雕,不必回家,可他不是冰雕,他就得带他们回家。
他的家,是那样不堪。
如果江溪莹看到他的家,会不会不理他了,现在的情况,他除了带他们回家以外,别无选择。
威海看了看系在自己腰间的家门钥匙,在太阳的照射下,明晃晃,他即便想说谎忘记带家里的钥匙都不行。钥匙明显的在腰间晃动着,闪着金属的光泽,有点刺目。
“威海哥哥,我们走吧——”江溪莹催促道。
江溪莹叫威海哥哥,叫杨冰师哥,每次,杨冰听了都觉得江溪莹跟威海走的更近。
他多么希望江溪莹叫他一声杨冰哥哥。哥哥总比师哥要近一分,杨冰认为。
威海推着自行车,举步维艰,仿佛腿上缀着千斤坠,让他如此艰难的朝着家的方向走着,第一次,他不想回家。
第一次,威海觉得自己的家,不像个家的样子。
这时,威海的脑子里浮现出杨冰家的情景,漂亮有院落的大房子,他心里一阵难受,不只是房子的区别,还有那种有女主人的人气感,杨冰的家里一进去,像个家的样子,温暖,有烟火气,他的家,除了破烂,一无所有。
早晨着急出来,威海没有收拾屋子,他不收拾,他的爸爸更不会收拾,一路上,他想着怎么能不去他家,偏偏杨冰走的很快,一抬头,威海的心猛地一紧,怎么这么快!这么快就到了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