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尧:“……”
他似乎看不下去了,认命地叹了口气,咔擦两声,
沉重的玄铁护腕坠地,又开始挽袖子,露出一截肌理紧实的小臂——像是要替阿望洗澡。
刚走没两步,哗啦一阵水声,阿望从岸上跳入池塘。
渐起的水雾将耶律尧浇了个满身。
“阿望!!!”耶律尧声音已含愠怒,“你再闹试试?”
但阿望很明显太久没撒欢了,咬住耶律尧袖摆,想要把他往水里拖。
耶律尧冷笑一声,干脆将上衣脱了,揪住阿望后颈,也不知是要洗狼还是揍狼。
宣榕微微一怔。
那具属于青年男子的身体,腰背线条优美流畅,肌肉不夸张,但力气似乎大到能将阿望单手提起。
按理来说,她应当非礼勿视。
但耶律尧背上那片纹理复杂的刺青,让她一时没有移开目光。
兵戈
不同于大齐以“黥字”为刑,北疆地处异域,成年男子确实有纹身习俗。他们会在身上纹刻家族图腾,祈神图案,求神明庇佑。
宣榕只是没想到耶律尧身上也有,而且占据了他大半后背。
他微微侧身,只能看到左侧是一幅青灰雪狼图。孤狼引颈长啸,诡谲艳丽的枝蔓图腾缠绕,既野又邪。刺青之下,像有殷红灼然的色泽纵横于皮肤,就好像刺青是为了遮住它们似的。
再往右侧,也有图案,但看不分明了。
被青年绷紧起伏的肩背肌理挡住。
宣榕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转身要走。
可方才阿望扑腾作响,她轻手轻脚来,自然像是悄无声息。
而现在阿望被耶律尧扼住后脖,还没来得及给主人露出个讨好的笑,一人一狼就被岸上树林间,草木惊扰的脚步引去视线。
一截白纱裙角,徐步离去。
耶律尧:“……”
阿望试图露出无辜的神色:“汪。”
然后被他主人面无表情扔进了河里。
这一趟行程琐事极多,宣榕没把刺青放在心上。
当晚,她收到望都回信。是父母寄来的,回的是她在瓜州曹孟案后,写的一封家书。
信有三封。
第一封,一页纸,父亲简明扼要批阅了她写的《漕灌论》,指了几点谬误,又顺手布置了一堆课业——是让国子监学子都眼前一黑的繁重。
宣榕一声不吭照单全收。
第二封,三页纸,以图配文,图是父亲画的,字是母亲写的,生动描绘了公主府上近来状况,包括但不限于金菊满堂、狸奴生崽、堂兄成亲,字里行间充满诱惑——
家里这么好,赶紧回来!
宣榕边看边笑,忽然“咦”了句:“当真有用啊。”
昔咏在一旁奇道:“什么有用?”
宣榕便道:“大伯母不是一直忧心堂哥学业么,我让她每晚念两遍《地藏王菩萨经》,她说,经过一年诚心朗诵,堂哥学业大有长进。被夫子点名表扬。”
昔咏虚心请教:“真的有用吗?赶明儿让我那些部下也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