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心眼子,嫁到村里这么久了,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消息最灵通的那人道,“要是昨日送沈迁母子去县城的不是陆久,换成个样样不如她那外甥的哥儿,你看她还会不会是刚才这模样?”
几人想了一下,赵月英大抵会得意地跟她们说,还好她们夫妻早早去报了信,断了手的沈迁怎么配得上他们外甥,也就只能找那种条件的哥儿了。
只可惜送沈迁去县城的陆久,不管是模样,还是其它,都比她那外甥强得多。
有跟赵月英不太对付的人忍不住在心里偷笑,若是沈迁跟陆久真成了,以赵月英的性格,看到自己家不要的人,转头攀上个更好的,不得气上好一阵子?
也有人觉得,赵月英的话虽然难听,但也不是全无道理,沈迁摔断了手,家里又有个柴都捆不好的母亲,也就只有陆久这种,父母去得早,家里没有长辈把关的人,才会因为男子长得好,或许还会甜言蜜语,就看上这样的人家。
才刚认识,就又是送人家去县城,又是往家里送东西,再过几日,恐怕沈家母子分到的那两丘田,也要让陆久去给他们翻了。
不过今日这事,几个说闲话的人看法各不相同,便默契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另一头,陆水生跟沈迁回到家里,还是气呼呼的,他不理解,“沈迁叔,你刚才为什么不准我往下面扔石头,她们在说你跟陆久叔叔的坏话!”
沈迁摸了摸陆水生的脑袋,“你往水里扔石头,顶多只能溅她们一身水,并不能堵住她们的嘴,完了她们还会来你家告状,让你爹娘打你屁股。”
听到打屁股,陆水生没忍住往身后摸了摸,有些害怕,抿着唇不敢再说什么了。
沈迁其实不太会跟小孩子打交道,又猜到大概是陆大柱或者李秀云怕他一个人在家无聊,才打发陆水生来陪他玩,便思索着自己小时候有什么感兴趣的,可以说给陆水生听。
他还没想到什么,陆水生在院子里乱瞧,先看到了他晒在凳子上的《三字经》。
“沈叔叔也有《三字经》啊?”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看到感兴趣的东西,很快就将刚才的气愤抛到了脑后。
沈迁松了口气,停止思索,顺着他的话道:“你也有吗?”
“我没有,”陆水生摇头,“我以前的先生有。”
“以前的先生?”
陆水生:“之前爹娘让我跟隔壁村的李先生识字,半个月前,李先生死了。”
沈迁:……
原来以前的先生是指这个以前。
陆水生指了指凳子上的书,问:“沈叔叔,我能看看吗?”
“可以,”沈迁道,“不过翻页时要小心点。”
这本书是原身父亲给原身开蒙时用过的,原身一直留着,流放时也带在身边,既是怀念父亲,也是纪念自己那些再也没有地方发挥的学识,沈迁昨天从枕头下翻出来的后,发现有些潮湿,便趁着宋兰出门了拿出来晒晒。
陆水生乖乖答应,跑去洗了手,在衣服上擦干后,才小心地翻开第一页,食指点在字下面,念一个字往后挪一个字。
“人之初,性本善……”
孩童稚嫩的读书声缓缓响起,沈迁安静地听着。
然而,在读到子不学,断机杼的时候,断机两个字陆水生读了几遍,也没能读出第三个字。
“断机杼。”沈迁接道。
可惜接下来的窦燕山,陆水生也忘记了,他本来就没学几天,其实并不认识字,能记得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沈迁闲着也是闲着,便带着陆水生又读了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