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姗大笑出声,因为这答案。
尹水浒有些些微怒,明明是她一直说命运是纺织机的线、是布匹的,现在又不对?
“抱歉抱歉,是我误导了你。”尚姗笑到要流眼泪,拭去那泪液,更正道:“虽然我先前说命运像纺织机上的线,但纺织机上丝线的脉络是固定的,是不?”
点点头,尹水浒对基本的纺织方式还有点认识,大抵知晓她在形容什么。
“这就是了。命由天定,你想想,那种注定该遇见什么人、会遇上什么事…的说法,说是注定,但跟丝线交织的固定脉络岂不是一模一样?”
尹水浒思索着,觉得这说法不但新鲜,还真有几分道理。
“也之所以,命由天定,其实说的就是一个人的性格。”尚姗不禁叹了口气。
“过往,有太多太多命运不顺遂的人想求我爹为他们改运,殊不知,是性格造就了一切,不顺遂的命运,全是他们自己的个性所造成的。”
尹水浒问道:“所以,一个叭若想改变命运,就要想办法改变自己?”
“没错!一个人若真想改运,唯一的方法只能内求,只有改变自己的处世态度与想法,机运跟着改变,命运自然也会随之改变。”
“可是……有句话说:“狗改不了吃屎”,要改变一个人的个性,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尹水浒想得很实际。
“是啊,个性是与生俱来的,想改,若没决心,谈何容易?也因此,命运真的就是“命由天定”了。”尚姗叹,幽幽说道:“就像亭兰,他的善良是根深柢固改不了的,也因此,他注定躲不开死劫,注定要因为救东宝而死。”
说完,仰头又是一口热辣辣的酒,尚姗顺势闭上了眼,轻道:“有赖爹的帮忙,我见到了亭兰最后一面,可以亲自跟他道别,那时我答应他,要代他看这个世界,所以,现在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尹水浒忍不住又皱眉。
虽然他现在稍微能理解她在说什么,但说实话,身为饱读圣贤书之人,对于那些神神鬼鬼的事,他秉持的信念就如孔老夫子说的那般,敬鬼神而远之。
因而相较于尚姗谈起命运、神鬼之说自然又豁达的态度,这对尹水浒而言,实在是太诡异了。
尹水浒忍不住问:“你是不是也跟你爹学了些什么术法,精通这些神神鬼鬼之事?”
不能怪他有这想法,毕竟先前她能从那毁天灭地的劫难中救他出来,自身还毫发无伤,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他问得认真,不料,尚姗闻言却是笑了。
秀眸轻启,她看向他,清亮的瞳眸因为酒意微醺的关系,染着一层薄薄水光,大异于平日里装疯卖傻的不正经模样,这时的斜眼睨人,那波光潋滥的眸光流露出与她的男装不相符的娇媚之态。
“你还惦着怎么被救出的事,是吧?”尚姗有些醉了,一方面也觉得,没什么好刻意隐瞒的。“虽然尽得我爹真传也没什么不好,但很可惜,我天生不是那块料。”
叹气,尚姗其实觉得有些遗憾。
“我爹也不希望我接触这些,毕竟我的命数是逆天偷来的,再接触这些就是自找死路。至于你,不管你信不信,那回助我们逃出生天的,是我爹交给我的锦囊中的五鬼符,靠那些跟随着我爹修行的小鬼们帮忙,我们才得以保命,所以说到底,并不是我凭一己之力救你的,你就别把这事放在心上了。”
敬鬼神而远之、敬鬼神而远之,要敬鬼神而远之……
尹水浒努力坚持信念,但尚姗说得随意,反倒显出话中的真实性,那么,他到底是要相信她?还是继续敬鬼神而远之呢?
尹水浒,陷入困难的抉择当中。
咚!咚!咚!
一个月过去。
叩!叩!叩!
两个月过去。
咚!咚!叩!叩!咚!咚!咚!
各式吵杂敲击声交错杂响的三个月过去,桐城已经换季,而尚姗依旧在。
这并不在她的预期之内,可是命运使然,她不但在,还肩负重责大任……
按着手中的图,她在敲击修缮声中绕着庄园走上了一圈,执行监工的工作,但如同过去的每一次那样,基本上也没什么大问题,是以手一圈,放在唇边吹了个极响亮的哨音,通知东宝集合。
与其在这儿看师傅造屋,她觉得去市集绕绕还比较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