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下一瞬,那道声音仿佛浪潮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不断地重复着。
谢不为全身开始有被撕裂的疼痛,尤其是左胸处,像是有什么尖锐之物接连不断地直插他的心脏,令他痛不欲生。
“六郎,六郎,醒醒!”
谢不为蜷缩着身体,猝然睁开了眼——是阿北。
阿北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又焦急地上前,摸着谢不为的额头,慌乱道:“六郎是被梦魇着了吗?怎么睡个觉出这么多冷汗,眼睛也通红的。”
谢不为这才回过神来,他已经醒了。
他猛然掀开了锦被,坐了起来,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处,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存在过的痕迹。
真的,只是梦吗?
阿北又被谢不为这般奇怪的举动吓着了,结结巴巴道:“六郎你还好吗?是哪里不舒服吗?”
谢不为紧绷地身体乍然卸了力,又躺了回去,摇摇头:“没有哪里不舒服。”
侧头又问阿北,“你进来叫醒我做什么?是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阿北安下心来,答道:“没有听见什么动静,是夫人遣了两个侍卫过来,说是让他们俩以后负责六郎的安危,人现在就在外头站着等着见你,我便想进来看看你醒没醒,就见到你蜷卧着,头上还在不断地冒冷汗,便赶紧叫醒了你。”
谢不为深吸了一口气,“侍卫?母亲给我的侍卫?”
阿北点点头。
谢不为抬手揉了揉额角,舒叹道:“让他们进来吧。”
阿北应声而出,不多时,便引来两人。
谢不为仍是躺着,只侧过身看向阿北身后两人。
这两人容貌都十分清俊,但身形有些相似,只一高一矮,皆着黑色劲装,两袖缠紧,长发高束,是一副练家子的打扮。
谢不为挑挑眉,“叫什么名字。”
高一些的先上前一步,对着谢不为躬身拱手,沉声道:“奴名唤慕清,他唤连意。”
“都是些什么字?”
“仰慕的慕,清明的清,连续的连,意思的意。”
谢不为笑笑,“我还以为是九卿的卿,怜惜的怜,这般慕卿怜意,倒像是诉尽情爱之名。”
慕清并未接话,倒是那名唤连意之人跟着上前,他模样更白净些,两颊带笑,“六郎说的是,我和他的名字放在一起,倒真有不少人这么说过。”
谢不为点点头,刚想多问些他们俩的来历,慕清突然从怀中取出一物,呈向了谢不为,“奴还带了一个礼物送给六郎,还望六郎收下。”
谢不为有些稀奇,“礼物?”对慕清招了招手,“过来给我看看。”
慕清默而上前,谢不为接过了那物,乍一眼以为是一个带有装饰的粗宽黑色手环,但再辨认,发现隐在手环内部有两个如竹箸般的细长管道,他向管道中看去,一阵寒光掠眼。
谢不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了慕清,“这是什么暗器吗?”
还不等慕清说话,连意先接过了谢不为的问,笑嘻嘻道:“六郎果真聪慧,此物名为袖箭,确实是暗器中的一种,我来教六郎怎么用吧。”
谢不为将这袖箭带在了右腕之上,刹那间,扬手对准了窗外的芭蕉,只听得“嗖”的一声,芭蕉叶应声破了一个大洞,叶上积蓄的雨珠哗啦啦地从洞中淌落。
室内其他三人皆是一愣,很快,连意双眼发亮,惊呼道:“六郎当真是个天才,竟然只看看便会用了!”
谢不为左手托住了右腕,缓解着射出袖箭时短促而猛烈的后震力,略略低下眼帘,看着袖箭上凸起的花纹,若有所思,“它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我并不是第一次用它。”
连意挠挠头,很快接话道:“我知道了,六郎说不定见过类似的物什,心有灵犀一点通!”
“啊?”谢不为抬眸看向连意。
慕清冷声道:“他是想说,六郎触类旁通。”并又继续讲解袖箭,“六郎还需注意,此袖箭胜在小巧不易被人发现,但相对应的,所储不多,花纹之下一共可以放六支小箭,而最多只能连发两支,两支之后需再按机关,才可放箭入管。且每次使用的后震力极大,若是连发六支便会严重伤及手腕筋脉,六郎切记不要用下这第六支。”
他一顿,看向了身侧连意,“通常时候奴和连意会在六郎左右保护六郎安危,此物不过以防不时之需。”
谢不为顺着慕清的话检查了一遍袖箭,后颔首,“我知道了,这个礼物我很喜欢,你们有心了。”
就在谢不为起身准备再试一次这个袖箭之时,李嬷嬷竟也过来,在看到室内慕清与连意之后面露惊讶,但很快又敛目垂首,对着谢不为道:
“六郎,宫里袁大家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