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静静听着,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北地的异动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听了这话,时五有些不知接下来的话该如何说,斟酌道:“那大人,可要让北地的人再探查一番?”
“不用了。”时序一口回绝道,“因这几十人暴露了司礼监的探子,未免得不偿失了些,只管将这事透露给大公主,剩下的如何,全看大公主的意思了。”
“说起来你二人回京也有几年了吧?”
时五道:“已有四年了。”
“四年了啊……”时序言语中似有感慨,可表情却无一丝一毫地变化。
“上月北疆急报,说是北狄又在集结大军,今年秋收估摸着又要有一战。”
“陛下已与近臣商议过,决定给北疆增派粮草军士,正缺一个能信得过的监军,正好你二人在北疆扎根多年,对北疆的情况也更了解些,倘若北地乱了起来,北疆离得还近些,也好及时运作起来。”
“这监军一职,不如就由时五你来吧,你们觉着呢?”
他看似是在商量,可若真的是商量,那也就没有前面那么多话了。
时六性子直,或听不出大人言语中的深意,闻言也只知说一句:“奴婢也想去。”
时序轻笑一声,并未应答,只笑吟吟地看着时五。
六月天,时五颈后后却浮了一层冷汗。
他当即跪了下去:“但听大人吩咐。”
“不错。”时序淡淡说道,“待明日朝后,我便将此事上禀陛下,司礼监的公务你们可以开始交接了,余下的等圣意就是。”
“再有北地一直是你们负责联络着,等去了北疆,便还由你二人负责,若遇急况,可先斩后奏、见机行事,必要情况下,以大公主的旨意为先。”
“是。”
……
时序头一天才说要让时五去做北疆的监军,圣旨转天晚上就下来了。
好在予以北疆的增援还未备齐,连着监军也只是先定下了人选,至于出发,少
说还要一个月时间。
对于监军又是从司礼监出的,朝臣既意外,也不意外,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想,多数对此三缄其口,只少见的几个初入朝堂的愣头青,还没出宫门,就在愤愤不平。
“朝中那么多文武贤臣,如何就比不上一个司礼监的太监,皇上连朝臣的意见也不问,就直接定了北疆的监军,若说没有掌印的手笔,谁又能信……()”
听说那司礼监的掌印,前些年手段更是狠辣,只近几年收敛了些,别看他素日不声不响的,可这些年朝上大小事,又有几件是能越过司礼监去的。7()7[()”
“像那最能捞油水的抄家,从来都是司礼监的甲兵去做,还有选拔学子的科举,也连着两届都由掌印监考了,如今连军中的监军,都要被太监染指了吗?”
“古往今来,宦官弄权的朝代,有哪个能有好下场的……”
几个年轻人说得正是义愤填膺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身边已安静得不像话。
直到一道又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插嘴问了一句:“竟是这样吗?”
“当然——啊!”
几人回头一看,只见被他们议论的主人公,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只一瞬间,他们的脸色就全白了。
时序却兴致勃勃地问道:“你们刚刚说,宦官弄权的朝代没什么好下场,可否能详细说说,都是什么下场呢?”
“别害怕,咱家也觉得你们说得挺好,便想与你们悉心请教一番,等见了陛下,也好将这番话转告给陛下,也让咱家与陛下共勉。”
“你们觉得如何?”
几人:“……”他们觉得不如何。
几人都是才从翰林提拔上来的小官,参加朝会的时间尚不足半年,朝会上他们从来都是默默无闻的存在,更是从没有与威名远扬的司礼监掌印搭话的机会。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明白,为何曾有前辈说——
老夫这大半辈子,于政事上虽无建树,于明哲保身上,却颇有心得。
何出此言?自然是因老夫为官四十载,不曾与司礼监掌印有过半句话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