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心里冷笑,想着:“再厉害,不还是伺候人的厨子?一天到晚颠大勺,还搁着四处吹嘘,没得让人恶心。”
想罢,她换了一身衣裳就出了门。
出了门,迎面与人撞上,瞧了一眼,是个陌生面孔,也就没当回事。
苗兰兰抱着小女儿站在门槛外头,几次呼吸,终究迈不动步子。外院梁大妈瞅她眼熟,扇子也不扇风了,就歪着头打量她,好半天才认出她道:“哎呦,这不是灿灿妈么?你怎么回来了?”
几年没见,她都要认不出来人了。
以前长得多水灵,如今瞧着也干巴了。
梁大妈热情地将苗兰兰迎进屋子,还大声喊道:“老张,老张,你前头大儿媳妇回来了。”
这一嗓子,整个院里的人都听着了,全跑出来看热闹。哎呦,还真是苗兰兰。
这么多年一封信都没有,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回来了?
大伙儿心下好奇,都跑来凑热闹。
张翠蓝看了一眼手脚无措的大儿媳妇,到底喊人进了屋,倒了杯凉水给她,开门见山道:“跟那头离了?又回来了?”
苗兰兰也没喝水,摇头道:“没离,带孩子来医院看看。”
张翠蓝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女儿,见她小小的,怯怯的,与人对视的时候眼睛红通通的,到底有些不忍心,拿了山楂糕给她吃,又问道:“什么病?”
苗兰兰指了指孩子的右腿道:“不晓得怎么回事,发了回烧,右腿就萎缩变形。家门口的医院看了个遍,都说看不好。我实在不忍心,就抱孩子来京看看。再一个,我也想灿灿了,想看看她。”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苗兰兰明显没有底气,张翠蓝胸口也一阵起伏,到底在孩子面前忍着没发火。
“那行,你坐会儿。灿灿很快就放学了。”
苗兰兰点了点头,人显得十分拘束。
张翠蓝也不晓得跟她聊什么,索性去院子里头择菜准备晚饭。董大妈她们过来问了情况,一听孩子生了病,都有些唏嘘感叹。韦大妈则冷哼道:“活该,这就她再嫁的报应。”
张翠蓝气道:“老韦,中午吃屎了,嘴巴这么臭?人好好的孩子,惹你了害你了,让你说这种话?大人的事归大人的事,孩子归孩子,你别扯些乱七八糟的。我看你家就是事事不分,活该越过越差。”
张翠蓝把菜一放,若不是苗兰兰跟孩子在厨房坐着,她铁定要扯着嗓子骂街了。
碍着有人在,张翠蓝忍了又忍,声音压得低,可每句话都戳韦大妈心窝子,愣是将人气着回了家。
董大妈嫌弃道:“老张,别理她个二百五。苗兰兰孩子咋的了?治得好不?”
张翠蓝想着孩子那条腿,叹道:“我估摸着不容易,那孩子两条腿都不一样长。瞧着是真可怜。”
董大妈也同情道:“一个女娃娃,要是治不好,可就毁了。她能走路不?”
“苗兰兰一路抱着的,我也不晓得。”
涉及孩子,大伙儿都动了恻隐之心。众人聚在一块儿,讨论着哪家医院骨科好,哪个村头的老中医厉害,乱七八糟的土方子也扯了一大堆。
屋内,苗兰兰亲了亲小女儿的额头道:“乖乖别怕,奶奶很好的。”
严兵刚进胡同,就听邻居说苗兰兰回来了,他点头表示知道,脸上并无多余表情,只是过门槛的时候脚步一僵。
张翠蓝瞅了大儿一眼,心里忍不住叹气。又想着躲在衣柜里哭的小孙女,她更是头疼。
亮亮何曾见姐姐哭过,这会儿也跟着委屈巴巴哭了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
李苏将灿灿搂在怀里哄着,棉质的帕子被泪水湿得透透的。
灿灿哭道:“她不是我妈妈。她才不是我妈妈。”
她妈妈早就不要她了。
李苏和严猛亮亮三人轮番哄她,才让她情绪平复了。
门外,苗兰兰抱着小女儿同时落泪,待见严兵空荡荡的左胳膊,更是难受到了极点。
严兵进屋后又退了出来,点了烟在角落抽着。
苗兰兰走过去道:“严兵,是我对不起你。”
严兵看了眼她怀里的孩子,忙将烟头掐灭:“这话,你该跟灿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