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能叫刘云鹤!不能让刘云鹤为他接生!
他之前还去嘲笑过刘云鹤的孩子,要是刘云鹤来了,一定会报复,说不定还会趁机害他!
反正生下孩子之后照样能活,但要是把命交到刘云鹤手上,到时候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他看过生孩子的场景,他可以自己来,他自己剖开……
屋子里没有刀,九堂哥的眼神就往地上瞥,寻找到了那把刚砍过门的,已经卷了刃的生锈菜刀。
屋子里的人围在他身边看了眼笑话,又觉得一个躺着不能动的人过于无趣,也就出门去听瞎半仙儿l讲话了。
人们来了又走,仿佛只为了确认九堂哥处于痛苦之中。所有人都对家属道喜,而把一个失去行动能力的孕夫晾在地上,只管为他寻找一个最适合迎接孩子出生的人。
可九堂哥决心把命运握在自己手里。
地面太硬了,他就连翻身也困难,双手像划船一样在地上摸索,终于摸到了那把菜刀。
冰凉,坚硬,拿在手里很沉。
他的肚子大得不正常,直不了身,双手都够不到肚皮中间,九堂哥只能抬起头看一眼刀的位置,又躺回去,摸索着从肚子侧边划出一道小口。
啊!!!好疼,他没想过会这么疼!
之前多少人生孩子发出鬼一样的惨叫,他也只是觉得夸张和恐怖。至于刀子划破肚皮到底有多痛,他没有概念。
现在从自己身上割下去,他抬起头一看,刀刃根本没有划到腹腔,只划破薄薄一层就停了下来。
九堂哥一咬牙,闭上眼睛,想要用速度来战胜疼痛,他使出全部的力气——
钝刀子割肉,需要在破口处来回牵拉,一点一点磨挫。
九堂哥的肚皮比较厚,摸起来弹弹软软,他要一边撕扯着肉皮,防止肚子随着刀的磨挫而移动,一边下刀稳准,保证自己不在极致的疼痛中恍惚。
可是疼啊,伤口表面不规则,血从肉里面渗出来,刀还在上面不停地磨,直到更大面积的伤口出现。
九堂哥到底还是没有经验,他牙根咬出了一口的血,终于给自己开了个口子。他激动伸手摸进去,翻找一遍,往外拿,却只取出来一条长长的肠子。
他没力气了。浑身的衣服被水浸过一样,就算开错口也没办法,他实在是筋疲力尽,无助地躺在地上
。
直到外面有人喊:“产公来喽!”
九堂哥这才发现,自己忍受了莫大的痛苦,捡起最近的武器为自己接生,就为了躲开刘云鹤,最终竟然无济于事,什么也没有改变。
门外的朝霞火红一片,九堂哥看见日头里走出来一张熟悉的脸,样貌和刘云鹤一模一样,但更纯良,更温柔,更慈爱,更疯狂。
“呀,堂哥,我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给你接生呢。”
刘云鹤没有拿任何工具,他瞧见了九堂哥手里的菜刀,眉间意动,冲地上的人微微一笑。
九堂哥的心脏已经凉成一块冰疙瘩,肌肉拉扯到肚皮上的伤口,他发出濒死时的尖叫:“你滚啊啊啊啊啊——”
外面的人听了,都无奈又宠溺地摇头。
真是一个任性的小孕夫。
今天是丰收的日子,玲纳的发财树上不断长出来新的果子,在勤劳的村民们的努力下,原本青涩的新果变得更红了一点。
玲纳坐在炕上,三个眷属都站在树旁,恶子也悄悄摸进来爬到树上,准备给她汇报工作。
现在玲纳的身份是刘家村的守护神,不管用不用得上,刘家村的一切都是她的,让村子充满生机是她的职责。既然要管理一个村子,那就免不了把自己的部下召集起来开个小会。
姥娘在旁边听,自从玲纳做了那个梦之后,姥娘的双手就一直在搅弄空气,重复着拌麦芽糖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