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杨道:“我说过会让你回来的。”
“是。‘然重诺’。说的就是你。”蔡程昱咧嘴笑了,与他寒暄了几句,他这些年在塞外似乎有不少见闻,一说起来便滔滔不绝,高杨已有许久没有和他见面,也没有打断他。
蔡程昱本说着那里奇奇怪怪的小玩意,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看着高杨的脸色,试探似的说道,“路上听人说,你让王晰跪在嘉和殿前了?”
高杨眉眼稍稍冷了一些,“……他不是活该么?”
“是。”看着高杨的脸色,蔡程昱也没有多说,随后问道,“您今天把臣叫过来做什么?”
高杨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冷下来的面色,神色稍缓,缓缓道:“燕王的旧部清理得如何?”
蔡程昱思索片刻,看了眼周遭,确定没有外人,低声答道:“张超虽然明面上是王晰的人,不过暗里为你做事,你担心王晰还有后招,所以也只是表面上给他降了职,现在贬到西南,过了几年会调回来。”
“其余的人,死的死,贬的贬,除却几个在朝堂上还有根系的没法直接动,其余清理得差不多了……除了,马佳。”
提到这位将军,蔡程昱的脸色也变得奇怪起来:“您明明看在他心思澄澈,又的确有行军打仗的本领,刻意保了他。他倒是天天都要来为王晰说话……也不怕自己再被贬上一级。”
高杨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未变,那双眼却沉了一沉,“他是不死心。”
蔡程昱叹了口气,“您说他图什么呢?”
“他和王晰打小的情分,当然要替他好好说话。若是现在我是王晰,你又会怎么做?”
蔡程昱一顿,眉头一皱,“好不容易翻了身,你别说不吉利的话。”
高杨只是笑了笑。
还欲说什么,却听见张禄安轻轻敲了敲门,高杨端着茶盏的手一顿,道,“进来。”
张禄安跟着他已有许多年,已是万分沉稳的性子,蔡程昱却不知为何从他的动作里看出一丝的不安,只见他跪下了身子,声音压得有些低。
“皇上,燕王……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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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高杨和蔡程昱一路赶到春江殿的时候,高杨的眉眼有些阴沉,自方才听闻燕王晕倒之后。他就像是忽地变了个人,一路上沉默不语,手撑在轿辇上,仿佛思索着什么,脸色一点点地阴郁下来。
蔡程昱就在一旁看着,周遭来往宫人太多,他不好开口,也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方踏进春江殿的门,高杨便抬眼向朱弦看去,“王晰人呢?”
朱弦便是王晰要护下的旧日仆从,手里端着一盆看着快凉下的热水,匆匆向外走去。见到高杨,她心道不好,思索着该如何将人拦下,缓缓向他跪了下去,“参见皇上。”
高杨没管她如今的小心思,冷着脸看她:“朕问你王晰人呢?”
朱弦顶着他的目光,心知以高杨如今的模样,她要拖也拖不得了,只得咬牙道:“就在内室……皇上!”
高杨没听她后来的话,一路向内室走去,蔡程昱觉得他似乎脚下都要带了风,自己都要跟不上。榻上,太医正替他诊着脉,见高杨来了,连忙下跪,“参见皇上。”
这位年轻帝王,这些日子倒还算温和,面对上王晰,却仿佛变了一个人,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太医跪在地上,心中惶惶,却没听到高杨让他起身的声音。余光里,高杨只是向燕王榻边走去,便不再动了。
高杨向床上看去,王晰果真脸色差到了极致,一双唇冻得发紫,如今室内地龙熏得屋子暖融融的,他却还是在床榻上轻轻发着抖。
高杨低声道:“王晰。”
见他没有回应,仍是皱着眉头,轻轻发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