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阳华宗宗门大比在主峰如期召开。
江顾坐在长老席间,沈庾信坐在他身侧,有些心不在焉,江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了邬和致旁边的曲丰羽。
而曲丰羽正体贴地照顾着邬和致,低头同他说了句什么,两个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她又取了件披风为邬和致披上,邬和致那张苍白的脸上难得有了几分血色。
沈庾信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江顾眼中闪过一丝兴味,难得主动开口道:“沈长老与曲长老认识?”
沈庾信怔愣半晌,笑得有些勉强,“我年少时曾与曲姑娘一同下山游历,算……旧相识吧。”
“原来如此。”江顾淡淡应道。
沈庾信还等着他继续问下去,谁知这人忽然又冷淡了下来,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徒留他一个人沉浸在往昔,他看向曲丰羽的目光逐渐缱绻又强行克制,在看到邬和致递给她手帕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成何体统。”他垂下眼睛沉声道。
江顾只挑了个话头,看着擂台上还在喋喋不休说话的解拂雪,目光又扫过被众多弟子围绕的阮克己,最后落在了角落的一名红衣少年身上。
今日大比,主峰上的弟子熙熙攘攘,看台早已坐得满满当当,卫风和玄之衍来得晚没有抢到座位,站在了处山崖石壁凸出的角落里,他照旧穿得艳丽奢靡,抱着胳膊靠在石头上,他神情倦怠地望着擂台,脸色苍白得厉害。
单单在他身边,便有不下七八道神识在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些长老得知江顾要走不带卫风,便知道他已经成为弃子,便丝毫不加收敛。
似乎他已经注定要过回从前那人人可欺的日子。
江顾的神识扫过时,那些烂七八糟的神识瞬间撤了回去,卫风似有所觉抬眼望了过来,正和他对上了视线。
以卫风的修为隔得这么远本是看不到的,但那白瞳血脉似乎提升了他的视力,他甚至能看清楚江顾脖颈间细小的青筋。
他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江顾,像是赌气,又像是控诉,试图从他师父脸上找到了丝心疼或者愧疚。
但江顾就这样隔着人海,不咸不淡,像在打量山崖上一块随处可见的石头。
最终还是卫风败下阵来,他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仓惶地垂下眼睛,他整个人早已混乱,活了十七年第一次体会到爱恨交织的滋味,心脏像烂成了摊血泥,堵得人喘不上气。
“我好像看见你师父了。”玄之衍在旁边小声道。
“嗯。”卫风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了掌心肉里,现在鬼纹白瞳被压制着,他心中没有那么浓烈的爱憎,但依旧难受到了极点。
他面上平静,殷红的血却顺着拳头一滴滴砸在了石头上。
江顾瞥见了那些血点子,眉梢微动。
半点长进都没有,倘若这小畜生拼死来讨个说法,还算有半分骨气。
他兴致缺缺
地瞥了一眼,便不再看。
察觉到江顾的神识离开,卫风紧绷的后背倏然放松,“之衍,我是第几场?”
“第二十三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