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烦。”他很不爽,因为之前那些跑多快都甩不开的记忆安静了。那股不知打哪冒出的愤恨,杀几个人也宣泄不去,现在却消失了。然而,他很喜欢的属于她那傻傻的笑容,这时除了令人安心,还莫名令人厌恶。敏感的她察觉到了,不识时务地再次结结巴巴道歉。他声音不自觉地提高:“成天说‘对不起’,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认为什么都和自己相关。”
恶毒的言语终于抹去她嘴边的笑容,害得飞坦更加烦躁,尤其是看到表情异常冷静的侠客把她拽回,挡在身后。太好笑了,那么脆弱的人还想逞能保护她?
乌奇奇垂下头。受伤的野兽会躲起来独自舔舐伤口,被逼到角落会弓起身子,炸毛让自己显得更强大,或者装作一点事也没有,试图欺骗捕猎者。需要轻轻接近,表示自己没有威胁。
她握住二人一冷一暖的手,说:“我们回家吧?”
路上没有插科打诨,精力被耗干的叁人都懒得开口。
抵达基地外,侠客首先检查安保设置和观察是否有被入侵的痕迹。
飞坦也习惯性地展开圆探测,带有恶意的念吓走了附近的动物。
恶意和欲望交织,延伸。带她回漆黑的卧室,扯下她的衣物,用她来覆盖脑中闪烁的片段,不完整的回忆。
“唔、住、住手!”
多少遭受他折磨的人苦苦哀嚎求求你、不要靠过来、快停下、放过我、杀了我。他也对那个男人说过这样卑微的话吗?应该不会。他想象自己应该会说‘你就这点能耐吗?’记不清,但至少想起了最后一幕——神父惊恐的表情,正要张嘴大喊,飞坦及时割下了他的舌头,喊不出来的求饶被涌上来的鲜血淹没。往后性欲和杀意交织,不分彼此。
“喂!草、草莓!”
过于突兀的呻吟让他清醒些许,紧接着门被踹开,侠客喊:“飞坦,你有病啊?!”
挨了一脚,飞坦倒在床上,手臂搭在脸上,紧咬牙关。
脚步声远去。房门被甩上。侠客嗓音急躁。乌奇奇出声安抚。
吱呀,门再次打开,光线刺眼。发呆的飞坦翻身想埋进被子里,乌奇奇将他薅起来。
他又炸毛。“干什么!”
受伤的野兽不相信她没有威胁,露出獠牙和利爪,试图杀死任何靠近的威胁。下个办法是猛地扑上去捉住它,不论它愿不愿意,强制包扎。
乌奇奇推搡着他进浴室,试好水温,朝他撅嘴:“去泡澡。舒服。解压,”说着又朝泡泡浴推了他一把,“要我帮你洗吗?”
井字形的青筋在飞坦太阳穴上爆开,她才忙不迭关上门给他个人空间。
浴缸盛满粉色泡泡。
和她在一起就是这种感觉。表面上软乎乎的,粉粉的,舒服的。这些本该令人喜悦的感觉每天在不断膨胀,带来奇怪的压迫感。到了某个程度,这些美好的感觉会突然扭转。堆积的泡泡会突然压得他喘不过气。过度的舒适感反倒令他不适、作呕和窒息。
窒息感令人愉悦。
他这个瘾君子掌握不好靠近她的尺度,等到濒死时才发觉急需拉开距离。
每次他都落荒而逃,又止不住回去寻找她。
他脱去沾满风沙的衣物,屏住呼吸沉入温水中。波动的水纹让这一身疤痕显得陌生。
泡在水里,他脑中好像想了很多事,又好像空荡荡的。
他起身,踩过总是遮住身子的斗篷走到镜子前。薄雾中,肌肉线条模糊不清,男生看似瘦小,直直垂下的头发还在淌水。神父曾摸着他鬓角夸他可爱,蓝发丝滑。后来他揪下那撮头发,毛躁的发丝握在手里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他改换发型,留起麻花般的脏脏辫。这种发型格外方便,可以很久不洗头。再后来,毫不费力杀掉神父后,他又梳回了喜欢的发型,有些凌乱和随意地散开头发就好。
那个叫小滴的女生,见到神父的尸体只是歪歪头,说:“血弄脏地板了。”
飞坦扔给她一根拖把便走了。
可能因为复仇总是不费吹灰之力才得不到释放。那些弱鸡太无聊了,还是乌奇奇好玩。比方说现在她推开门,不等他质问她又要干嘛,就主动说:“我也来泡澡!舒服。解压。对吧?”
她拉着侠客迈进浴缸中,放出火元素加热水居然把自己烫着了。
嗤笑之余,飞坦审视她倾身去拿洗发露的裸体,不自觉地去想应该怎样拧断胳膊的关节,抽出韧带将这具肉体高高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