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哈挠了挠头,再次摇头,“楚西镇烧窑的不多,我基本都认识,真的没听过有章姓的青瓷师傅。”他又追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记错了?”
“怎么可能?”景云当即把地址给他看,“你瞧。”
小哈定睛一看,反倒更疑惑了,“这条街我常去啊,哪有什么瓷号。”
景云愣住,下意识看向阿开,龙千峰就是性情再古怪也不能拿这么大的事开玩笑啊?
阿开也有点意外,他拿出手机,按照景云记下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大概是时间太早,电话那头传来关机的语音。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景凿墙的奸商第六感拉响警报——开头太顺利的事,中间一定会出幺蛾子。
不过阿开还是淡定地说:“先过去看看吧。”
小哈点头,发动车子,清早车少,约莫二十分钟就到了,“那条街卡车过不去,我给你们停在前面路口,右转走几步就是了。要是你们办事快,明晚可以跟我的车一起回去。”
下车后,按照小哈指的方向走了几分钟,就到了地址所在的那条街,小哈说他常来这里也的确不假,因为这是一条挺繁华的美食街,但此刻都关着门,只有一家早餐铺子刚开,正在摆放桌椅板凳。
景云走过去打听情况,“你好,请问这里有一家浩然斋吗?”
擦桌子的老板娘五十来岁,抬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浩然斋,卖青瓷的是不是?”
一听这话,景云悬起的心瞬间落下,不管如何,总归是找对地方了,“对对!就是卖青瓷的。”
“那店都关门二十多年了。”老板娘笑起来,叫了后厨烧炉子的老伴一声,两人用方言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景云听不太清,大概听出的意思是老板娘嫁过来的第二年浩然斋就关门了。
“……”景云的心像颗弹力球似的,刚一触地就弹飞了。
“那章叶生师傅呢?还住这里吗?”阿开上前一步问。
老板走到门口,指向斜角一家尚未营业的农家土菜馆,“那家店就是以前的浩然斋,从旁边巷子绕进去,后面的院子就是章家。老爷子今年身体不大好,我好久没见他出来了,不过他老伴起得早,你们到门口等一会,她每天六点半都会出门买菜。”
短短的几十米距离,景云走得有气无力,好不容易才挪到院门口。小巷的围墙从土菜馆一直连到院子尽头,由此可见以前确实是一家,只是如今小院凋敝,一扇大铁门锈迹斑斑,透过门缝隐约看见院子面积不小,里面有一排平房,四五间的样子,另有一栋小二楼,但皆是灰败陈旧,实在没有任何烧瓷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景云扒在铁门上,一时分不清龙千峰和魏师傅究竟哪个更加不靠谱!
阿开还是那副平静如水的模样,景凿墙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剜了他一眼,“早让你跟鹿家窑那位师傅学一下,你非不肯,现在好啦,白跑一趟,你又可以回去发糖啦!”
“我去学是不难,可鹿家会让我赢吗?”如今的阿开不比从前,任由她数落也不回嘴,他倚在门边冷冷地反驳,“随便搪塞一个方子,烧出来不伦不类的。师父正是清楚这一点,之前才想过干脆退赛。”他个子实在高,态度稍微冷一点,就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仿佛在暗示景云是个外行。
“你们师徒倒是心有灵犀。”她冷哼一声,“那怎么没猜到鹿家窑会挖坑呢,一个冲动打赌,一个傻了吧唧参赛。哎?听说师父以前是妻管严,你好像也有这个潜质啊,鹿家不真心教你,你就不能偷学?还是你一见到鹿大小姐,就神魂颠倒、膝盖发软了?”
“你!”
阿开刚冲到她面前,铁门吱啦一声巨响,扒着门偷看的景云身下骤然一空,直直向前栽去,好在阿开腿长手快,一个大步就够着了她的后领,哪知下手太快,一把薅住的不是衣领,而是她脖子上的毛衣链。
景云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一根纤细而结实的银链上,咽喉猛地一卡,舌头都伸出来了……
章老太太今年八十一岁,身子骨还算健朗,每天早上准时出门买菜。这间院子她住了大半辈子,这条小巷她也走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打开自己大门,就见一个姑娘面目狰狞地吊死在大门口——
“啊啊啊啊……”
老太太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