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三,历经四日鏖战,西康王被晏暄斩落下马,只余剩余三千匈奴兵卒落荒而逃。二月十五,宁军趁胜追击,过格泉边关,直捣呼延律单于所在朔城,迎击匈奴精兵四万。二月二十五,晏暄挥剑砍下呼延律单于首级。宁军大胜。·捷报带领时光进入三月,小厮匆匆忙忙地闯入二皇子府的卧房,甚至连门都来不及敲。岑远抱着枕头背过身去,含糊道:“干什么呢。”小厮惊道:“殿下,今日晏少将军班师回朝,您怎么还没起呢!”岑远依旧声调慵懒:“巳时都没到,急什么。”“再不去就挤不到位置啦!”小厮冲到床榻边,就差没直接上手去拽了,“殿下?”“知道了知道了。”岑远将被子盖过头顶,但还是盖不住小厮坚持不懈的催促,片刻后他终于是受不了了将被子一掀,怒气冲冲跑去了浴房。小厮嘻嘻笑着,去给自家殿下准备替换的衣物,挑了好一会儿后才翻出一套绛紫广袖锦袍,隔着屏风朝浴房的方向喊道:“殿下,衣物给您放在外头了。”“知道了。”屏风另一边随即传来一声回应,小厮又乐呵呵地准备出去提醒其他人布置好早膳,这时就听岑远突然喊了声:“等等。”小厮回头道:“殿下您吩咐。”岑远却没有立刻回答,少顷之后,他终于沐浴完,披了件中衣就走出来,往那套衣物上扫了一眼。旋即他问:“我记得应该有套青色简袍的来着?”小厮挠了挠头,回想片刻:“倒是有这么一套,只是殿下,今日出去迎晏大人凯旋,穿那身会不会有些太素了?”“没事。”岑远示意他拿出来就好,小厮便也不作多问,赶紧去把那套衣裳给找了出来。一刻前岑远还抱着枕头不肯挪动,这会儿清醒过来,自己倒是急切了起来。他几乎是狼吞虎咽地把早膳用完,丝毫没有停顿就独自出了门。永安大街果不其然又被堵得寸步难行,岑远好一会儿才挪到余津楼下,熟悉的小二一见着他就立刻迎了上来:“二殿下,就猜到您今个儿一定会来。”岑远一身淡青竹纹窄袖轻袍,手执玉扇,发带翩翩。他闻言略显轻佻地挑了下眉:“我昨日才刚从江南回来,为什么今日就一定得来?”“二殿下您这话说的,”小二当即一笑,对他使了个懂的都懂的眼神,“今日晏大人回京,您怎么可能会不出来看嘛。”岑远指了指他,嗤笑一声:“倒是机灵。”小二一看就知道自己是把这位主哄高兴了,连忙带他上楼:“要是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小的早就只能回家吃土去了。”两人拾级而上,果然就见阑干边上的位置空无一人,还已经摆好了酒。“多谢。”岑远给小二赏了些银两,对方也很快就识趣地退下。如今在这长安城里的,又有谁会不知道这二皇子和晏少将军的关系,就算没有亲眼见证过他们成亲那日的排场,也定能在各个茶楼听说书人将这件美谈翻来覆去地细说。原本聚集在阑干旁的人不约而同给岑远让了个位置出来,一眼就能望见城门。岑远就这么倚着阑干喝了半个多时辰的酒,才终于见到熟悉的旗帜出现在长街远端。将士们回来了。越来越多的人聚拢在永安大街两旁,归时的宁军就如他们出征时候那样,义气凛然,声威浩荡。晏暄依旧引领全军,衣冠整齐,英姿飒爽。他按部就班地缓缓前进,直到经过余津楼时才忽然一勒缰绳,整条队列随之停下。随即他精准地往余津楼上看去,与岑远四目相对。后者早就事先把手里的酒壶酒盏放回了桌上,此时两手空空,坦然笑起来,朝对方挥了挥手。下一瞬却只见他蓦然踏上阑干,乘风而起,又稳稳当当落在晏暄前方。众人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岑远已然朝晏暄唤道:“小将军!”晏暄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岑远微微缓了口气,将背在身后的手摊开举到对方面前,指缝间露出掌心上的淡粉,就见那赫然是一朵盛开的杏花。岑远灿然笑道:“我记起我们初见的时候了。”满城的杏花已然到了盛期,春风徐撩之时都仿佛被染上了清淡的花香。浮云点缀着长安上空的蔚蓝苍穹,大雁引颈鸣叫着从远方归来。晏暄眼眉微弯,主动收下了那朵杏花,忽而又略俯下身,低声轻道:“喝了不少。”岑远往他胸前甲上戳了一戳:“还不是你们回来得太晚了。”晏暄低头失笑,旋即捉住那只作乱的手拢入掌心,一如他们每一次的对视,郑重又专注地望进对方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