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贫僧还没想到,料想沈公子必有巧思?”
“用冰制做成碗,倒扣在垩灰上。上面连接一盏孔明灯。大致便是这样。冰碗内垩粉与水滴相遇必生炽热,这热便使得冰碗更快熔化,里面水汽更浓更重,却又不得释放被压在冰碗里。”
“妙啊。”和尚赞叹道。从此刻起,他们两人谈话,也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懂了。
“起初,冰碗过重不得飞升,然而随着垩粉与越来越多的水浸润,下面炽热难抵,水汽积聚越多。终将顶碎冰碗,腾空而起,还裹挟浓烈烟雾,包裹住了孔明灯。此雾还有些好处。”
“便是闻不到气味?”
“正是,确实无味,然而还有一用。便是可以让孔明灯腾空加速。”
“乃是受迫反推之力?”
“果然大师懂我。有这反推之力,便将热雾喷涌而出可将孔明灯顶起,并将水汽积聚在那灯罩里,如同弥漫的云雾,慢慢四下弥漫,就是我们见到当空流云的景象。随着碎屑消耗,越来越轻,飞速便越来越快,浓雾渐渐消耗,也越接近显形。所以它每次出现,都只一瞬从我们眼前飞过,或引开我们注意,或落下绳梯故弄玄虚,然后迅速就消失在夜色中。”
“嗯……”老包手捻胡须点头。他想象着那腾云驾雾的帽妖只一闪,就消失在一道屋檐后面,那里自有吹哨人收拾这些东西偷偷逃走。景象是这个景象,只是如何实现,刚才也是越听越糊涂。只看到沈括和怀良一起大笑起来,好像互相祝贺对方答对了,全不顾别人没搞明白。
“这样可行吗?”老包问。
“禀相公,其实还不知道,然而各环节都在心中试想过,大可试作一个类同的,验证一下。不过现下没有时间。还有不到一天,就要在玉清照应宫进行大傩仪式,还得看那从不真面目示人的大傩师,玩出什么花来。”
“你们别忘了,还得赶紧去一趟那裴老板的店铺。”徐冲说。
“不错,小苹布条上写明了,那里账本上有重要东西。”
“事不宜迟,你们快去一趟。然后回来计议那玉清宫的事情。”包龙图说。
“还有一事烦扰相公查一下。”怀良突然说道。
“大师请讲。”
“那喻景曾在东西八作司当差,作都料匠,专管宫里宫外营造。我想烦劳相公查一下,左承天祥符门每年修缮,可曾与他有关?”
“那左承天祥符门上鸱吻爆裂开后,石大人已经差人查过,最近三年都不是他,都是另有他人。那些工匠也都由皇城司一个个过筛,没有发现破绽,也都与喻景无关。”
“三年嫌太少,相公可再深查一下?”
“三年还少?”
“依我之见,对手布局极深极远,若不是客星突现,今年也未必发难。所以,不可轻忽。”
“好,交给我,我立即就办。”
六月二十日寅时
三个人各骑了一匹马向裴老板的铺子去。很快便到了铺子,门口还有人把守着。沈括抬头看,就看到二楼窗户破损,似乎有过一场激烈打斗。
“看,那女……匪就是从这里上去的。”
“你看清女匪是锦儿?”
“哎,还能看错?你说,她会不会是那蒙面的教主?”
“你可见她少了手指?”
“不曾见,何止没少手指,手上功夫还了得,掷出飞刀狠毒异常,根本不顾情分。”
“徐节级,她与你也无甚情分啊。”
“话虽然是如此啊……”徐冲狠狠咽下一口气,“也是我太蠢,竟然自作多情。”
三人一起进了屋子,直上二楼。走在楼梯上,徐冲又慢了下来,似乎想到什么事情。
“这锦儿若不是教主,她又是什么角色?”
“依着我看,她比教主更大。她应该就是这些事情的幕后主使,是辽邦藏在东京的最大奸细。”
“最大头目,为何给小苹当丫鬟?”徐冲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