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等着日落不晒的时候出府,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阻挡了去路,给本就闷热的天气夹杂了一丝烦躁。
见雨久下不停,顾有枝耐不住再等,辞了黛玉,喊了两个粗使婆子帮忙提着东西,就举伞出了荣国府。
隔着厚重的雨幕,就瞧着顾富贵披着蓑衣,早早的架着驴车在一旁的角落里等待,见院门开了,便催使着驴车到了门口。
举着一把宽大的油纸伞,站在雨幕下,伸手将顾有枝送进车厢里,转身结果身后的两个匣子放了进去,便歪身坐上驴车,架着车出了后街。
顾有枝坐进车厢,先看了一下匣子见没有浸水,放心大半,用帕子擦了擦衣服上的雨水,隔着帘子,顶着嘈杂的雨声问:“当家的,今儿怎么是你来了?那么大的雨,顾阳那小子跑哪儿去了?”
顾富贵出了巷子,架着车就走到了正道上,这会子暴雨,街上的行人不多,就是雨大看不清路,费了点力。
“阳子跑聚贤楼当杂役去了。”顾富贵架着车偏头回道。
当杂役?顾有枝一听,脑子都懵了,这臭小子跑去外面卖什么苦力去了,姑娘那么多铺子还不够他霍霍的?
见雨势着实太大,顾有枝也不好细问,打算等到了家再问问。
过了半响,见还不到家,按理说不对才是呀,顾家的宅子离荣国府虽然看似较远,但是处在京城正道上,只要上了主街,不一会儿就该到了。
顾有枝隔着帘子,点了点顾富贵的后脊背,疑惑的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顾富贵甩了一下鞭子,将驴车赶出了城,这才回道:“去京郊大院,林管事昨日回来了,说让你去一趟,哪晓得今日临近傍晚却下了雨。”
那也行,正巧林管事进京,她也有事需要和林管事商议,想着便看了一眼手旁的匣子,将它抱进怀里,闭眼养神。
林如海置办在京城的院子,依着京郊的华琅山而错落有致的修建,虽不甚大,但胜在精致,园中引水搭桥,给人一种江南山水之乡的错觉。
出城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京郊林家的庄子,进了庄子绕过大坝子后的一座山包,放眼就能看见那座依山而建的园子,因还未命名,大家都叫它京郊大院。
到了门口,顾有枝就起身下了车,才刚刚躲进屋檐下,就瞧见了熟人。
“哎哟喂,李老头,您怎么跑京城来了?”
李老头正躲在拐角喝着酒呢,就被喝了一声,吓得他差点把酒瓶子给扔了,砸吧着嘴里的味儿,将酒瓶子揣进怀里,看清来人,嘿了一声:“你个顾妹子,吓唬谁呢。”
说着便帮着顾富贵将车上的东西卸了下来。
转身对着顾有枝比划道:“只准你们跑京城见世面,还不准我这孤老头子四处蹦跶了?瞧见前头那块田了吗,也就是前两天刚到,又赶上今天下雨,来不及耕种,等你下次来的时候,保管绿油油一片。”
顾富贵在一旁听的直摇头,就他那五天里有三天醉生梦死的样子,还种田呢,出这个庄子都不一定找的回来路。
“啧,那姑娘今冬的蔬菜可得靠您了,您可别最后还赶不上前面的庄户。”说着顾有枝就撑伞进了院子,沿着长廊去了外书房。
小豆子躲在门后,瞧着顾妈妈走远了,从门后端了一碟子花生米钻了出来,溜到李爷爷跟前,狗腿的说:“放心吧李爷爷,还有我呢,咱们今年冬天肯定大丰收!保管菜叶子给她们吃腻歪了。”
“那是,咱们大男人不跟她们妇人一般见识,走,爷爷继续给你讲那武松醉打蒋门神。”说着还比划了两下拳脚,悠悠的关起门,继续跟着小豆子躲在门后偷闲,爷孙俩说的那叫一个热闹。
顾有只一路到了外书房,就瞧见重云在外面候着,见着顾妈妈过来,连忙撑伞迎了过去。
“顾妈妈,好久不见。”走到身旁,接过顾妈妈手里的匣子,偏伞护着顾妈妈进了书房。
顾有枝偏头看着,忍不住发笑:“几日不见,这都成大小伙子了,赶明儿跟着一朗他们南下锻炼一番去。”
说的重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将匣子放在桌上,转身给顾妈妈沏了杯茶,羞报的说道:“墨方哥前些日子去了,我怕是要等几年才行呢。”
顾有枝见状也不再继续打趣他,瞧着林管事抱了账簿从里间出来,挥了挥让他退了下去。
“还想着今儿暴雨,你出不了府呢。”林管事走到顾妈妈身旁的椅子上坐定,将手里的账簿推了过去,“这是上京前,揽月托我带过来的账簿,说是姑娘名下铺子上的收益,这两年天灾不断,收益也赶不上往年。”
顾有枝抿了口茶,点头应道:“已经料想到了,前些日子,府里头那边的庄子上出了问题,都已经青黄不接了,为了几只蟹,巴巴的求到了姑娘面前。”
说着抬头朝外点了点,示意荣国府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