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索性闭上眼睛“装死”,用软软的嗓音偷摸着说:“林柏楠,我赢了于珊珊。”
他双臂虚虚地护着她,防止她滑下去,穿堂风般的笑声环绕在她耳边:“嗯,辛苦了。”
*
初秋的榕树叶子镀上一圈金黄,枝叶茂盛,叶片遮住了晃眼的日光,投下大片惬意的阴凉。
榕树下,袁晴遥坐在操场边边的水泥台阶上休息,她屁股下面垫着林柏楠的卡其色衬衣。
小林大夫说,不想落下病根的话,女性最好不要坐凉的地方,他脱下衬衣,对折了两次给她。
袁晴遥中暑了,头有些昏,小林大夫从他的“百宝箱”黑色背包里掏出清凉油,涂抹在她的太阳穴。
操场边边人少又凉快,用来歇息再适合不过。
袁晴遥被何韵来“运”到了这里,林柏楠是那个“运输工具”。
舒适感抵消了疲劳,还生出些许困意,袁晴遥的大脑一片空白,就这么静静坐在林柏楠的腿上假寐。
直到刚才,喉咙干痛得实在受不了了,她睁开眼睛讨水喝,艰难地从林柏楠的身上爬了下来。然后,何韵来递给她和林柏楠一人一瓶水,拉着周明娜和张莹去看比赛了。
此刻,她和林柏楠两人待在一起。
此刻,她弯着眼睛对林柏楠憨笑。
“好些了吗?”林柏楠关心道。
“嗯,满血复活啦!”袁晴遥回答,她双手撑在台阶边缘,跷起脚尖摇晃双腿,嘴角像秋千一样飞荡。
林柏楠瞧袁晴遥那傻里傻气的样子不禁失笑:“赢了比赛有那么高兴?”
“当然高兴了!”
“就那么想赢?”
“也没有很想赢啦,只是不想输得太难看。”沉静片刻,袁晴遥娓娓道出了内心的想法,“我不喜欢于珊珊,所以我不想让她太得意,我也不想让她觉得我好欺负。可是我没法像你一样对她智商压制,但我也有我能做的,而且我做到了。我也让她难受了一下!嘿嘿!”
她乐了几声,注视他的双眸,脸上布满了真心实意:“其实最让我感到高兴的不是我赢得了比赛,而是我在这里见到了你。林柏楠,小学五年,初中三年,你都没参与过运动会,怎么劝你哄你都没用,我还以为今年也是一样,你真的不来给我加油打气呢……这么一想,我面子真大!”
当然了,她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去做。
她傻乐,又开始不自知地释放令人心动的信号,小圆脸由内而外透出诱人的红,再配上她甜丝丝的笑容,她就像一个爽口的甜苹果,好想让人咬一口。
他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却故作云淡风轻:“反正在家也无聊,就过来看看你输了会不会哭鼻子……啧,没想到你还有两把刷子。”
她哼了哼鼻子,用鞋尖轻轻踢他轮椅的轮毂,语气含着些娇嗔的味道:“我输了,但你来了,我肯定不哭。但是我输了还见不到你的人,我肯定跑去你家里哭!我还要告诉蒋阿姨和林叔叔你欺负我,对朋友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再顺走几张你珍藏的周杰伦的磁带和正版cd!”
“无所谓,磁带和cd你喜欢就拿走好了。”他不以为意,同时又觉得好笑,“袁晴遥,你越长大越会告状了。”
她吐了吐舌头,言归正传:“说实在的,我今天赢得很侥幸。如果不是你来了,如果不是于珊珊还参加了其他长跑,如果不是冯胤懿给了我指点和建议,我一定跑不赢的。”
他捕捉到她话语中的关键点,星星点点的光芒在那双小鹿眼中跳动。默了一下,他沉沉地开口问询:“为什么……我来了会影响比赛结果?”
“我也不知道……”袁晴遥自己也没想明白,她理所当然地把肾上腺激素分泌增加归结为了“友情的力量”。
灌下最后一口矿泉水,她回复:“但很神奇,见着你就跟喝了红牛一样,瞬间来劲!可能因为看见你我太激动了吧?”
这是林柏楠期待听到的答案吗?
是,好像又不是。
说完,袁晴遥很自然地把喝完的矿泉水瓶塞给了林柏楠,附近没有垃圾桶,林柏楠把水瓶先装进了背包。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他就那么潜移默运地成了她的“回收站”,她找不到垃圾桶就把垃圾丢给他。
思忖几秒,他还想继续追问,一个响亮的声音大喇喇地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袁晴遥,原来你在这儿乘凉啊,我找你好半天了!嗨,林柏楠,你终于来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