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未息差点被呛着,但脸上并没表现出情绪起伏。
“谁说的?”他问。
阿澜耸耸肩:“老板跟经理指名道姓说要你,经理只能找人替你的岗位,这一来二去的就都知道了呀。”
棠未息腹诽,敢情还像小道消息一样在员工之间传开了呢。
“老板叫我上去陪酒而已。”他有意引开话题,“对了阿澜,你会调水母鸡尾酒吗?”
“会啊,你想学?”阿澜二话不说备好材料给他做示范,“这是蓝橙力娇酒,这是伏特加,把这个倒进这个,然后……”
“手机闪光灯?”
“对。”阿澜把子弹杯放到手机闪光灯上面,“然后往里面滴一滴百利甜酒,手不能抖,不然水母就不好看了。”
棠未息看着杯子里的蓝色水母,心里纳闷这个明明和穆常影调的差不多,为什么他觉得后者的更好看。
阿澜见他不出声,以为他是看呆了,便大方地把酒推给他喝,自己转身忙活去了。
三点多的时候雨终于停了,店里开始涌入客人。棠未息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直到经理过来提醒大家轮班,他才意识到夜幕已经降临。
“经理,又要麻烦您帮我找替补了。”棠未息抬手看表,时间将近七点,再不快点做好准备工作又得迟到了。
他转身就要往更衣室走,被经理在身后一把扯住了手臂:“什么替补?今晚你还是负责原来的岗位。”
“可是穆先生……”
“你还真以为老板那么闲啊?人家忙得很,哪顾得上天天包你夜。”经理声音不小,惹得周围不少人看了过来,有的甚至还发出来窃窃的笑声。
棠未息感觉自己的脸像火烧般热,估计是红了一大片。幸好酒吧夜场的灯光多种颜色交替,掩去了他的羞愤与尴尬。
经理这话说得,就像他上赶着要给人干一样。
可又不是没有道理。
等经理走开了,阿澜凑过来低语:“我说你啊,不会是喜欢上老板了吧?”
“不是。”棠未息矢口否认。
即使他十八年来都没对哪一个人心动过,即使他不确定自己喜欢的会是男人还是女人,但对于穆常影,他能肯定地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喜欢他。
抛开才认识不久不说,单是从两人的特性来分析,就能轻易看出天差地别——一人是地位显赫的富家公子,举手投足间都是常人比不了的优雅;一人是靠打工赚钱才能维持生活的穷酸学生,丁点事情都得看别人脸色。他断不会喜欢一个和自己处在不同世界的人。如果不是为了偿还,他和他又怎么可能会有交集。
那个写在手心的名字,那杯水母鸡尾酒,那件递到手中的睡袍,都本是一场虚无。
“小棠,你愣神了。”阿澜张开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听我说,你啊,别靠老板太近,他可是不好惹的。”
怎么会不好惹呢?
休息时间,棠未息不断在思考这个问题,以至于送到嘴边的饭都觉寡然无味。他几口扒拉完这顿晚饭,拿出手机给穆常影编辑了一条短信,还没发出去又把打完的字全删了。
茶水间外响起了夜场的标志性音乐,棠未息收起手机,趁着客人还不是很多,他抽空上六楼看了一眼,然而上面一片漆黑,根本没有来过人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