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琅还想再质问,却被许君赫摆了摆手阻止。
他看着许君赫的背影。寒风卷着衣袍,将许君赫精瘦的身躯勾勒,长发不断翻飞。他依旧站得直,只是脑袋微微低下去,难掩那一抹失意。
“殿下……”殷琅轻声唤道。
“无妨。”许君赫偏头对殷琅说:“你先跟着人群往后山去。”
“奴才岂能丢下殿下?!”殷琅恨声,“奴才又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小人!”
许君赫有一瞬的迷茫,也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
贺尧是皇室培育的暗卫组织里,经过一轮轮残酷的选拔最后登顶的那一个。
这些年来他像影子一样跟在许君赫的身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保护,没有出过差错。
他的身手有多好,许君赫是清楚的。
对上贺尧,他恐怕没有多少胜算。
终究是他年少轻狂,行事不够谨慎小心,忘记了人心才是最难测,最难掌控。
算漏了跟在他身边十多年,曾舍命护他,与他度过一个又一个危险之局的人,有朝一日也会将刀刃指向他。
“好。”许君赫站在风里,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是我识人不清,棋差一招,倘若死在这里也是活该。”
“殿下,不可胡言。”殷琅赶忙阻止。
“得罪了。”贺尧冷声一起,手中的刀就紧跟着飞跃而至。
许君赫以短刃相接,锋利的刀锋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鸣声,刺破不断咆哮的寒风。
他本来浑身都要冻僵,四肢动起来比寻常迟钝,加之身手差贺尧不少,十招之内手臂就被划破。
刀刃被磨过,仅仅一刀,许君赫身上的层层衣袍就被割破,在手臂处留下伤口,血液涌出来。
殷琅不会武功,此时自是半点忙都帮不上,见许君赫那么快就受伤了,急得双眼冒泪,在一旁对贺尧破口大骂。
忆往昔,数年相伴的情分,如今都化作一道道刀口,分布在许君赫的手臂,肩头,肋下。
许多东西都被
卷在了风里,形成了独特的味道。
有各种染织水的气味,有被杀的那些工人的血,还有殷琅不断落下的泪,融在一起。
许君赫每呼吸一口,便是满口苦涩。
贺尧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也没能从许君赫这里讨得便宜,纵然他在许君赫的身上留下了伤口,却也没能防住被短刀贯穿肩胛骨。
正当两人缠斗时,忽而一支箭不知从何方飞过来,极为凌厉,快到肉眼都无法捕捉,只一个瞬间的工夫就刺进了贺尧的小腿。
他猝不及防被射中,惨叫一声,在刹那间没设防,让许君赫抓住了机会,一柄短刀直接捅入腹中。
贺尧迅速往后退,咬着牙青筋尽暴起,将箭和腹中的短刀一起拔下来。
他喘着粗气往周围看,寻找射箭之人。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藏着做什么?()”贺尧冷声道。
回答他的是接连几支羽箭,每一箭都是直奔着他的头颅而去,贺尧只等频频往后退,仓皇躲闪。
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就被逼退至许君赫的几丈远外。
趁着停战的空当,殷琅上前去将许君赫给扶住,看见他身上的伤口立马就哭着骂道:这狗娘养的东西,敢伤殿下至此,死不足惜!5[(()”
“走,去后山。”许君赫低低地说。
殷琅含泪点头,扶着许君赫快步前去后山。
身着黑衣的刺客大批地往后山追赶,工人一旦被追赶上就只有丧命。
后山处建造了工人居住之地,房屋高低错落,形成了适合藏匿的地形,工人们如潮水般散去,跑向四面八方,找地方藏起来。
“走水了!走水了——!”
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不知从何处而来,滚滚浓烟往上飘,隐隐有火光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