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爷可就笑话妾吧,不过有感而发,哪儿有您说的那么好。”明月神色淡淡的摆弄纸笔。石亨也知道这是她家的伤心往事,住口不提。不过看着美人不得展颜,石亨下定决心好好和皇帝说一说,凭借自己的功勋,难道跟给爱妾一家平反都做不到吗?
唉,怪不得周幽王博美人一笑能烽火戏诸侯呢,若是那褒姒也美如明月,自己也是不吝啬几台烽火的。石亨骄傲的想。
这封上书果然很对皇帝的胃口,只看他把景泰帝废为郕王,不葬入皇陵就知道皇帝对郕王的猜忌之心有多重,那是死了都不让好过的节奏啊。
皇帝和石亨正在蜜月期,石亨从旁鼓动,皇帝也十分愿意用柳家千金买骨。当即下旨为原礼部郎中柳源一家平反,召回流放充军的儿子。明月也被解除贱籍,脱离教坊司。
此时交通不便,等着官方命令到达西北,不知什么时候去了。柳娘借住石亨的权利,直接派人去找她两个哥哥,带回的结果也喜人,两个哥哥都没死,还在当地娶妻生子。
明月用她的积蓄在城南买了一套三进院子,又给柳家置办了两座山头,作为日后花销。为此石亨老大不满,“那山头贫瘠,有何铲除,某给你的良田呢?”
“妾放着呢,本是公爷的产业,怎么能私自肥了妾的腰包,补贴娘家人呢。”明月谢过石亨的慷慨,又小心劝道:“听闻这田地还是崇王的私产,公爷这般轻慢皇子,是不是不太好。”
石亨闻言皱眉,“你就是太小心,凭爷的功劳,难道还得不得这几亩田地?放心受用就是!把你那小家子气改改,你是某的爱妾,当吃山珍海味,着绫罗锦缎!”
石亨原本觉得明月知情识趣,相貌又好,第一次劝谏的时候感慨她不是为名利富贵依傍自己的普通女人,十分感念。可石亨本就是骄奢自负的性格,劝谏一次两次还能看在明月容貌的份上听进去,劝谏多了,明月在他心中的形象就从“知礼懂事”变成了“小家子气”。
看着明月黯然的眼神,石亨也舍不得美人,拥她入怀道:“怎么又不高兴了,为夫给你赔罪了,今晚留在你房里。下面送来的珍宝任你挑,好不好?”
明月破涕为笑,道:“珍宝便不用了,公爷有古籍之类的好东西,给我留两本便好。”
又是这样,石亨按捺不住心中的烦闷。明月又不要自己送的金银珠宝,自己找的是小妾,不是御史,更不是道德楷模,和她在一起,总说什么忠君爱国、友善同僚的话,这有什么意思!
再美的脸也经不住这般糟蹋啊,石亨气不打一处来,“你还上瘾了,既然爱什么古籍字画,就自己研究吧!”
说完甩袖而走,门摔得砰砰做响。
“姐姐,您又是何必呢?公爷也是疼惜您。”小静端来茶水,小声劝慰道。石亨就是她们一生的依靠,为何明月不小心侍奉,反而处处惹他厌烦呢?小静不相信以明月的才情会做不到,从官家小姐到妓女都能适应良好,奉承周旋,如鱼得水,怎么对衣食父母的石亨反倒不假辞色。
明月微笑,从教坊司出来到时候,她把小静也赎身出来。小静是被卖入教坊司的,和她这种必须特赦的政治犯不同。小静从她进入教坊司就在身边照顾,十分熟悉她的生活,对她也忠心耿耿。小静年纪到了,若不跟她走,很快就会挂牌。到底相识一场,能救一个是一个。至于她的另一个贴身丫鬟小雅,原本是盼盼的贴身丫鬟,自从委身石亨之后,明月就知道小雅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坚决赶走了她。
明月并非斤斤计较之人,小静原本事业鸨母玉娘放在她身边的棋子,可若是忠心,明月不计较过往。
即便是如此亲近信任之人,明月也没有吐露自己的真实打算。只道:“你说的这也我也知道。可国公爷是我的丈夫啊,我一心盼着他长久。如今国公爷刚立新功正式显赫之时,可你看史书中多少权臣,谁不是赫赫扬扬,最后大厦倾颓。现在劝着国公爷谨言慎行,也是图谋日后啊。”
小静吞了吞口水,没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话是不错,可这该妻子来说,而不是你一个宠妾来说啊!妻贤妾美,你的职责就是愉悦男主人啊!”
小静怕这话伤了明月的心,她看得清楚,明月这是把石亨当成了丈夫啊!这是不对的,对她们从教坊司从良的人而言,石亨可以是良人、是依靠、是男主人,绝对不可能是与你平等相待的丈夫!
小静忧心忡忡的下去了,不知如何为明月描补,憋得不行了,只能和院中丫鬟诉苦。石亨显赫之后,后院混乱不已,很快明月一个当妾的摆着贤妻的款儿,就成了公认的笑话。关键是石亨也不喜欢她这种“贤妻范儿”,明月很快失宠,沦为笑柄。
明月本就自带话题,又有石亨加持,名将美人,自然惹人关注,很快明月因劝谏石亨失宠就成为了街头巷尾的趣谈。
明月仿若一个普通的失宠姬妾,日复一日弹着古琴,发现自己往日引以为傲的琴声不能吸引男主人的注意,最终在石亨到她隔壁妾室院中的时候,换弹琵琶。
明月吸引石亨,最初就是从琵琶开始的。还在教坊司的时候,明月的名声如日中天,石亨作为武将,是欣赏不来那些琴棋书画的,最后明月一曲大气磅礴的琵琶曲,叫石亨开颜大笑,赞许不已。
明月如今重弹此曲,未尝没有勾起石亨回忆,重修旧好的意图。
石亨果然来了,女人家的心思无非这几种,石亨一听就明白明月服软了。驯服这样一个先帝都那她没办法的烈性美人,石亨感到很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