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一阵惊雷轰鸣而来,沈谦从梦中醒来。
这情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没有忽略梦中简短的几句对方,这梦荒唐,却如真实发生,更能窥看他内心的阴暗之处。
从那夜起,下了七八日连绵阴雨,所幸的是二月底时沈谦力排众议迁民之策,今年桃花汛是百十年来里损失最少的一年。
西北的奏折传到玉京后,经大朝会上弘德亲自宣读,世人再不敢评说沈谦在此事上劳民伤财,生灵涂炭了。
“沈尚书高瞻远瞩,有魄力有手腕,老夫佩服。”公孙贺驻足,一旁撑伞的内侍也忙停了脚步。
此时下朝,宫道上人来人往却只听得到淅淅沥沥的雨声,首辅在前驻足发话,朝臣悉数站在后面等着下文。
沈谦撑着乌伞颔首道:“阁老过誉了,都是皇上深谋远虑,下官不过是替皇上走一遭罢了。”
国库经此事后银子就空了大半,公孙贺心中有数,又将话引到盐税上去:“刘景樾也该回来了,江淮盐税自来重,这遭不知能不能填户部的库?”
“下官愚钝不能事先预断,此番自然要等刘大人回来才知道。”
他的声音依旧冷淡,反倒让人难辨真假。
几个盐商私下卖盐引走私官盐一事已在山东挑破了口子,弘德看似秘而不发实则是坐山观虎斗,前阵子金吾卫将那几个盐商从山东大狱丢尽了玉京地牢,由大理寺卿亲自审讯,他的人半点消息也打探不到。
他知道弘德在等刘景樾这次带回来的盐税价值几何,若是交入国库的银子弘德不满意,自己手上的盐业转运司和运河衙门定是要拿点人出来献祭的。
朝堂上的风吹草动,百官哪有不警觉明白的。沈谦的话说得浅,却让人想得更深,此时众人皆默了默心里有无那些见不得光之事。
公孙贺脸色冷了三分道:“不错,等刘大人回来一切自见分晓。”
不过是几个后辈小儿,他不出狠手让他们蹦跶几日已是恩赐。
沈谦听罢眼中神色发暗,细密雨帘之中他清朗端正的面容让人瞧不真切,宫道两旁的金明池上嘈嘈急雨落得响,却让人胆颤心惊。
公孙贺打量他的神色许久才挪开视线道:“沈尚书虽年轻行事却老练,难怪皇上器重。”
说罢郎声一笑大步离去,沈谦仍是停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而后陆续有官员也跟着消失在雨帘中。
到最后,仅有十几人仍旧站在原处,都是公孙贺眼中翻不起风浪的年轻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