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绕过一个拐角后,文迩放慢脚步和缓道:“秦同学,我此番来是有件事想与你商量。“西海域虽偏远,但未尝没有其优越之处,尤其是在入学测验中,我发现你筋脉中灵力的自如运转,在我所知的拔尖学生中都是罕见。且你并不依仗灵骨,这使得你在阵法一途上潜力无穷。”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她,“所以秦同学,你的阵法课,我想亲自教。你看可以吗?”“……”秦在于一时间被他这句话砸晕了,张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当然,”文迩又道,“这只是个真诚的提议,你也可以选择和大家一起统一学习,这是你的自由。你们的阵法导师那里我已经说好了,你可以到我这里来,也可以回去。”他的声音还是那般淙淙如流水,毫无压迫之意,却让秦在于更感压力山大。她犹豫着道:“文导师,我也没有您说的那么出众。我去您那里由您亲自带,怕是有些……有些不妥?”文迩一笑,“在于,不要小瞧了自己。四海之人依靠灵骨日久,舒伦学院也不能免俗,如此下去,两域混战的悲剧只能重演。世人多爱捷径,纯靠自身的术师已是难遇,可想要摆脱灵骨的诅咒,终究逃不开这条路。你不是说,想平不公之事么?我们也可算是志同道合之人了。在我教你的同时,你也在是在帮助我圆此夙愿。你想呢?”秦在于听他一番话,沉没心中的累累白骨、满地尸骸又被勾起,心中早已是激荡不已,道:“那……好的,多谢导师抬爱。”文迩微笑点头,“好,跟我来吧。”秦在于仍落后他半步,二人越行越是偏僻,最终到了另一座山头上的一所院落前。院落离学院主体部分较远,四周幽静非常,上写“润泽斋”三字。文迩先行走进去,等她跨进来后道:“我平日里都在这,你若有什么事也可以来此找我。你的课表等我后面改过后再单独给你,有‘阵法课’你就来此即可。”秦在于乖巧点头。文迩一挥手,院中地面上转瞬间出现几道金芒,连成复杂的纹路。他又拿出了一条绸带递给秦在于,道:“秦同学,我这课还有些不同之处,你可得做好准备。首先,你先把眼睛蒙上。”秦在于一愣,接过来依言在脑后系好。文迩的声音又响起,“好,现在,站到阵眼处。”她默默感知一阵,很快找到了阵眼所在,一步步移了过去。才一站上去,她就感到脚下灵流走势一变,在一瞬间分裂重组,快速组合成另一个阵法。一片黑暗中,阵外传来文迩的声音,“阵法有万变,终不离其宗。我一向不主张死记硬背,可以看出秦同学也是这样。现在我会给出一组阵法,其中每一个都只会被展现几息后就消失,然后给出其骨架,由你根据先前阵法做出变形拓展,不必拘泥形式,最后设下一个变式。准备好了吗?”秦在于深吸一口气,点头。失去了视觉感官,四周灵流的波动在她心中反而更加明晰,丝丝缕缕的金芒在一片漆黑中逐渐成形。文迩的演示阵法并没有什么危险的功效,在她感来有些像是个护阵。阵法不算复杂,金芒静静交叉流转着,并未闭合封死,向四面八方延申出去,支叉着又富有生机。几呼几吸后,脚下阵法一合,收拢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删减了所有细枝末节的阵法骨架,几道金芒支撑在地上,几星灵力在其中轮回流动。秦在于知道,到她了。略一思索,她抬手捏诀,金芒随她动作出现、旋转、描摹,攀上地面骨架。新出现的阵法与先前相比,复杂程度增加不少,灵流层层相扣加持,护住了原本一眼就能被辨出的阵眼。阵法落成后,文迩才再度开口:“不必拘泥于格式,在于。”轻缓的脚步声响起,应该是他上前了几步。突然,秦在于感到手上一紧,又猛地一松,卸去了力道。阵被解开了。文迩解阵的手法很奇异,他甚至连周遭掩护的灵流都没碰,手上一个巧劲,提纲挈领,四两拨千斤地在阵眼处一撬,在秦在于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将阵点破,使其彻底四分五裂。秦在于一愣,顷刻间醍醐灌顶。她刚刚在不自觉地模仿文迩的阵,阵眼看似藏了,实则却是画蛇添足了一番,没起到什么作用,反而还让它成了个薄弱点,是以文迩才能在完全不触碰阵法其它部位的情况下轻松将其破掉。……啊,太尴尬了。她有种想捂脸的冲动,又硬生生忍住了。还好,她自我安慰道,眼下眼睛被蒙着,反正只要我看不见,尴尬的就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