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有些惶恐,除了小鲛人的雕花,她还从未收到过如此贵重的礼物。“叫你拿就拿着,”鲁格道,“我不用刀,它们放在我这也是一堆废铁。回去好好练你那刀法!不要让它们被虚掷了。”秦在于捧着木匣,临出门时又听见导师说:“我不指望你以后做出什么功绩,只希望这两把刀在日后也能代我提醒你,你此刻的这份心境。”邀请鲁格此人吧,说他古板,他离经叛道;说他冷漠,他又出其不意。秦在于同她这位导师相处十余年,到现在也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就好像一尊磐石摆在面前,里面好似是一般的铁石心肠,又总让人觉得是含着玉矿的。不过眼下最令她头疼的,还是伊泽尔。他不知怎么回事,从中洲陆遗址回来后就再未现身,只时不时给她传讯说上几句话,近日里连传讯频率都缩减不少,格外反常。据伊泽尔说,他这是体内灵流不稳,即将提升境界,所以预备闭关了。他灵流不稳秦在于倒是深有体会,她只感自己学业不精,平日里除阵法外背书的活一概是马马虎虎,从来没听说过鲛人还有这等烦恼。好友不好受,她也有些跟着茶不思饭不想,整日待在图书馆翻查资料,无意中还发现如《海族图鉴》般惨遭毒手的书竟然不少,尤其是有关鲛人的书目,几乎一半都有被撕页的痕迹。也不知是谁干的,铁定是没被发现,不然一定会被鲁格那个书疯子扒掉皮。她转变了思路,按照一天三顿饭去骚扰伊泽尔。几月下来通讯阵精进不少,最开始还差点把阵导向鲁格来一个“不打自招”,现在已经到了闭着眼吃着饭还能一手准确画出来的地步。就这么追着小鲛人问了足足数月,她才通过伊泽尔对此事不愿多谈的态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对于鲛人来说可能还是个比较私密、比较个人……呃个鱼的事,这才终于放弃打听。没了小鲛人作伴的日子分外无聊。她先前那十来年分明也就是这么过的,但有了个惦念,一个人练习时就难免满心孤寂落寞,只觉愁云淡淡雨潇潇。她不甘一个人寂寞,把无聊的情绪全转化成对小鲛人的持续骚扰。伊泽尔但凡是个有点脾气的鲛人,都得被她烦出十里地去再行闭关。好在没过几个月,就有了新的事情供她去烦忧。每隔几日秦老就会去集市上看看,买些蔬果烟草。这天黄昏他回来时,还带回来一封精细封装的信封,上书“故洲学院秦在于亲启”。故洲位置偏僻得没边,少与外界有什么信件往来,秦在于更是从未与任何外地人有过交情。是以看到自己的名字被以一个如此正式的方式印在烫金信封上,对她而言比看鲁格慈祥的笑容还奇异。这信说“亲启”,那就是亲启。一接过信封她就感觉到了,这上面设有微型阵法,只有她,也就是指定收信人的灵力被感应后才能打开,旁的人一概会受到排斥,保密性异常好。信笺上的烫金字体潇洒华丽——“秦在于同学:恭喜你获得我校入试资格。我校代理人员将于信件发出三月后到达你所在故洲学院,请做好测试准备。舒伦学院欢迎你的到来!舒伦学院”“秦在于同学”一个激灵。作为术法学生,舒伦学院的名号她当然有所听闻。在战后,舒伦学院就像是各地各大术法学院的标杆。如果将其比作塔尖,那么故洲学院可能连地基都有些攀不上,每年各地想要入学的学生有如过江之鲫。从那里顺利毕业的学员,可以说是四海无处不能去,四方无处不欢迎。究其原因,历史最为悠久是非常重要的一项。当然,这个“最”只是相较于其它各地的术法学院,真正说来,其实也没多久。在中洲陆围战之时,各大院校纷纷外迁,其中大多数迁往了当时略为安全的东淼陆。一路艰难险阻披荆斩棘过后,这些学院上战场的上战场、牺牲的牺牲,也都不剩几个人了,刚好东淼也乱成一团没什么地方安置,就干脆撮合着它们合并为同一个学院,由中洲陆首席术师舒伦任院长,就叫舒伦学院。战争结束后,学院们早已水乳交融不分你我,真要再分校,指不定还闹不清哪一部分师生是原先哪个院校的。舒伦学院就这么保存下来,集合众学院的资源优势后成为四海术法院校的领军者。舒伦抢手归抢手,秦在于可从未有过上那去的想法。理由很简单,舒伦学院几乎不在西海域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