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亭放下筷子,幸灾乐祸地瞄了一眼宁云晋,对宁敬贤道,“父亲,孩儿觉得小弟早慧,可以提前让他启蒙了。我上个月才教小弟的三字经他就都能背出来了。”
“是啊!小弟还会写大字了呢。”宁巧昕捂着嘴轻笑,对小弟射来的幽怨眼神视而不见,跟着爆料道,“前些日子我教他写家里人的名字,他都能写得像模像样了,不如让他早些启蒙的好!总比他一个人天天窝在院子里睡觉好。”
没安好心的小丫头!宁云晋可不想提前启蒙,看大哥的样子就知道,大户人家的小孩读书前逍遥自在,读书后就被拘得慌。他心中郁闷的嘀咕,我那不是睡觉,是在练功!!前几年是很关键的时候,劳资要心无旁骛的练到第二层!
可惜在场没人能听到他心中的哀怨,宁云亭明显也赞同姐姐的意见,“父亲,我和姐姐如果不找小弟,他就懒洋洋的在院子里不动弹,这样对小弟的身体不好呢。”
宁敬贤虽然不常在府里,但是对小儿子的习性也很了解,只要一个人在院子里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睡觉了,安静老实得一点都不像个三岁小孩,云亭当年像他这样大的时候可是像个皮猴一样,一眼没看到就不知道爬到哪里去捣蛋了!他也确实担心小儿子这性子太过阴郁,有些犹豫,“三岁启蒙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我才不要现在就开始读书呢!哥哥都是六岁才去学堂的。”宁云晋瞪大眼睛将使坏的哥哥姐姐一人瞪了一眼。可惜身为一颗又白又嫩的肉包子,他的瞪视目前没有一点威力,反倒因为太可爱,让宁云亭忍不住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好好好,随你吧!”宁敬贤笑道,却也真心舍不得让他吃苦,见他不愿意也就打消了主意。
这厢四人其乐融融,安平佩华看着这一幕手中的帕子却几乎将指甲给搅断了。她的心中忿恨不已,表情也渐渐变得有些狰狞,可惜正在说话的父子四人没一个发现,但是给她布菜的赵姨娘本就是个胆小敏感的,无意间看见她那恐怖的表情,吓得手一抖,一颗青菜砸在盆子里,发出了一声脆响。
看到赵姨娘出了纰漏,安平佩华就已经迅速将自己的表情收拾好,因此当宁敬贤望向她时,只看到妻子端庄淑宁的脸,只有一直偷偷观察着她的宁云晋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感觉到桌上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安平佩华压抑着心中的郁气,望着赵姨娘故作大度地道,“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算了,你退下歇息去吧!”
赵姨娘面如菜色,战战兢兢地谢恩之后离开,心中却明白自己以后的日子要不好过了。老爷一共只有三个通房,一个是老太太赐的,一个原本是老爷的大丫头,只有自己的地位最尴尬,原本是静慧小姐的陪嫁丫头,后来被小姐安排伺候老爷,这才开了脸。如今小姐走了,自己又没留个一儿半女,这新太太眼看着就不是个心慈的,又正是要在府里立威的时候,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整治自己。
发生了赵姨娘的事情,餐桌上的原本和睦的气氛一下子就没有了,变得有些沉默,每个人都低头沉默不语的用膳。
安平佩华见丈夫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也觉得委屈,又不是自己的错,摆什么脸。她放下筷子,绞了绞帕子,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压抑不住情绪,望向宁敬贤道,“夫君,有句话妾身不知当不当说……”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说不说得的!”宁敬贤对这新进门的小妻子暂时并没有什么不满,不愧是大家闺秀,至少这些日子以来她管家还是井井有条的。看她有些欲言又止,似乎难以启齿地样子,他甚为给脸地道,“以后你就是宁家的女主人,有什么该说的话,直管说便是。”
安平佩华瞥了一眼宁云亭和宁巧昕,视线还特地在宁巧昕身上多停留了一会,故作忧心地道,“圣人言食不言寝不语,这是在家里还好,若是在外面也像这样用膳时说过不停,就怕别人以为我们家失了礼数。”
宁敬贤一愣,没想到妻子会说这个。以前宁家的餐桌也是很安静的,但是自从云晋会说话以后,他总是在一起用膳的时候,在餐桌上问每个人当天的生活,久而久之都将这当成了一家人交流感情的时候,到没想到什么规矩之类。
他没反应宁云亭却忍不住了,筷子朝桌上狠狠地一拍。他早就对这总是阴阳怪气说话的女人不满了,怒道,“你是什么意思,说我们宁家家教不好吗!”
宁巧昕连忙拉住他,“亭弟,不要乱说话。”
安平佩华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浑身一缩,小脸变得煞白,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泪汪汪地望着宁敬贤道,“夫君,妾身只是担心,大丫头再过两年就要出嫁,亭哥儿也大了,在外多有应酬,这些小事不注意,会……”
“你的顾虑很对。”宁敬贤没让她再说下去,这事是他自己纵容出来的,自然不会让儿女背黑锅,他解释道,“亭儿和巧昕都是懂事的,这些道理他们都懂。不过在家里用膳倒不用讲究那么多规矩,你看前几次用膳他们不是都做得很好吗!再说刚刚也是我先开口说话的。”
说完他的脸一板,瞪向宁云亭道,“你的规矩呢?对嫡母拍桌子,翻天了!回去将孝经抄十遍,明天拿给我看!”
宁云亭撇着嘴,垂头丧气地应了。
再次开始吃饭,桌上的气氛十分诡异,都恨不得能早点吃完走人,只有宁云晋似乎丝毫不受影响,一边吃东西,黑溜溜地大眼睛还转来转去,不时地在宁巧昕身后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