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能回家啃老,让你那早早衰老哀苦沧桑的父母去做苦力活,给人家小年轻赔笑脸养你。”
不知何时,挠人脚心的羽毛被收了起来。
王一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着狗条逗大黄。
而椅子上的人呼哧呼哧喘着气,歪头仿佛已经死了。
王一点撸着大黄狗的脑袋,淡淡道:“很可惜,没过多久,你爸妈就养不了你了,你爸为了夜班补助的20块晚上在工地上夜班,没看清摔下高楼,第二天才叫人发现。”
“而你妈,尿毒症晚期。本来她早就不舒服了,自己也知道,可舍不得去医院,怕花钱,总想着再忍忍、再忍忍,忍不了就去看。四百块的检查费,能给儿子买两条烟,够抽一个月呢。可谁能想到一个母亲忍痛力会那么高呢?等她真忍不了了……她也没救了……”
张阳还保持歪头躺在椅子上的动作一动不动。
谁也看不见他赤红的眼眶落下的眼泪。
叹口气,王一点撑着下巴,眼睛望着某处说:“本来,你作为儿子该是他们的依靠的。可他们需要你的时候,你连一块钱都拿不出,你混了半辈子,在酒桌上吹牛好似世上没你解决不了的事,呼朋引伴多潇洒,到头来什么也不是……”
“公输信现在被捉了,买凶杀警察的钱也会成为证据,他会和你一样进监狱,而他家里的人根本不可能帮你照顾你妈妈,你自以的‘自我牺牲报答父母,忠孝两全’根本就是笑话。”
“当然,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肯定想,公输信才不是你的上头,那人一定会照顾好你妈妈的。”
“可是……”
王一点看着已经坐起来红着眼死死盯着自己的人,低声道:“谁能保证呢?”
张阳:“……”
王一点:“那个指使你的人知道你虽然只是个混混,却够讲义气嘴够硬,不会出卖你,然而他要是心狠一些,怕你做这件事告诉了你家里人,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妈吗?”
“你妈病的只能躺在烂尾楼等死,那个地方不安全,流浪汉多得是,就算把人弄死谁知道到底是谁干的——”
“你放屁!”
张阳红着眼咆哮,他身体猛地前倾金属碰撞的声音刺耳,可惜椅子焊在地上,他又摔了回去。
“你都是诈我的!”
小王队抬眼瞥他:“那就当我是诈你好了,不过你觉得对一个快要死的母亲来说,在她人生弥留之际,是希望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护工,还是自己的儿子?”
张阳僵住。
王一点:“她都快死了,你忍心让为你操一辈子心的这个女人,死前还要忍受儿子再次进监狱的打击吗?”
张阳:“……”
王一点站起身来到他身边,拍了拍流泪的张阳肩膀。
垂头看他的目光,既有人民警察的正义,又有怜悯和善意。
“你要是说实话,作为被你撞的人,我可以不追究,坐牢免不了可不会蹲太久,另外你妈妈这种情况,我也能帮她问问可不可以申请一些社会福利政策,把她送到疗养院得到更好的照顾,虽然保证不了报销手术费,起码一日三餐不缺、有个暖和安全的地方住,还有人可以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