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慎冷静答:“疫病大灾,靠民间药行供应药材是杯水车薪,必须要靠官府。各位少安毋躁,我早已飞鸽传书回都城,奏请朝廷,调拨所需药材用于救灾。”
众人愁眉苦脸,“病患一日也不能停药,但愿药材尽快运来。”
“唉,眼下不仅缺药材,人手和粮食也不足。”
“容大人他们也是焦头烂额,忙得脚打后脑勺,单分隔染病者一项,就够棘手的。”
宋慎叹道:“一家人中,假如孩子染病,官府不得不把孩子送到郊外医治看管,骨肉分离,亲属不哭喊阻挠才奇怪了。”
一行人踏着月色回到下处,呵欠连天,匆匆回屋歇息。
宋慎刚想推开自己屋的门,却见隔壁仍亮着灯,便去敲了敲虚掩的门:
“容弟,还没睡呢?”
“宋兄回来了?进来坐会儿,商量些事。”
宋慎推门一看:卧房简陋,烛台旁,赈灾钦差正使容佑棠,伏案疾书,执笔蘸墨时,手指瘦得骨节凸出。
“坐。”容佑棠搁笔抬头,眼圈泛黑,虽憔悴,气度却仍斯文从容。
宋慎落座,关切端详朋友,提醒道:“赈灾月余,你瘦了一圈了,虽说公务要紧,但也该保重身体,别总是操劳到三更半夜。万一钦差虚弱染了疫病,必将影响士气,而且难以向太子交代。”
“多谢关心,我会当心的。你忙到这个时辰才回来,天天与病患打交道,更加要小心!”
“这是自然。”
“想阻止疫病蔓延,只能靠大夫,尤其宋兄,大家都指望着你呢。”容佑棠拉开抽屉,翻出几封信。
宋慎奔波了一天,舒展长腿,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坦率表示:“不敢当,应该是靠众志成城。关于疫病,我小时候跟随家师游历时见识过,十年前途经涪南,也碰见一次,勉强有些心得,琢磨出几个药方,但奏效与否,尚有待观察。”
“尽人事,听天命吧。”
容佑棠递过信,凝重告知:“都城来信,出事了,你看看。”
宋慎立即睁开眼睛,坐直问:“出什么事了?”
“太子殿下出征了。”
“出征?”
容佑棠忧心忡忡,解释道:“西北战况不妙,接连失利,折损了数员大将,倘若再无法扭转战局,图宁三卫恐将失守。太子殿下深思熟虑后,决定出征。”
宋慎一目十行,阅毕,惊诧道:“啧,太子居然出征西北去了!”
“没错,他已经启程了。”
“未免太冒险了!”
容佑棠揉着太阳穴,“确实冒险,但不得不为之。众所周知,三皇子十五岁前往西北历练,征战沙场十年,靠战功被封为庆王。因此,他非常了解北境敌军,有战胜的把握,才敢出征。”
宋慎眉头紧皱,又看了一遍信,“圣上病重,太子出征期间,由瑞王和五皇子暂理朝政,并由定北侯父子与若干重臣协助。这……不妥吧?”
“战况紧急,太子已是尽力安排了。”
宋慎很不放心,“古人曰‘攘外必先安内’,如今圣上病重不能理政,太子一走,假如有小人伺机作乱,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