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这位女侠相救,才使我免于落难。”老板娘瞧着林卿卿那泪珠挂在脸上,真真切切。终是上前一步,小心摸了摸她的手腕,一面说着:“真是幸事,幸事啊!”触及指尖温热,老板娘彻底放下心,赶忙带着林卿卿去挑了套素白色的成衣。又着人打了盆水,让她将脸也洗干净。只是待林卿卿换好衣裳,老板娘才乍然反应过来。方才她只以为这林二小姐往日买布料都是素净的颜色,且她肌肤莹白如玉,眼珠漆黑,穿干净的颜色应最是好看。偏偏忘了,今日林宅那葬礼,可是办得满城皆知。方才她只念着这姑娘大难不死,竟忘了这事。且林小姐自个,不知是否知道此事呢?老板娘原地徘徊,瞧一眼女侠姿态冰冷不敢搭话,又不好在林卿卿换衣裳的档口进去,只得在外焦急踱步。她心下想得清楚,稍后林卿卿出来,不论如何,都要给她换一身才是。鲜艳夺目的不合适今日,便选素一些的蓝色,或是品竹。怎能一袭白,仿佛回家参加了自己的葬礼?然林卿卿踏出来那一刻,老板娘一时惊愕,竟忘了言语。眼前女子白衣如雪,恍若仙子临世,哪是参加葬礼所着的素衣白绫?尤其腰间唯一异色,那暗红色锦带,缠住女子不盈一握的腰肢。甚至周遭之人,亦是满眼惊艳。怪不得,毅王府的世子会有那一句“卿世无双”。老板娘迟钝了片刻,还是依着方才的念头道:“这衣裳小姐穿着好看,只是,可要再挑挑?”“不用了。”林卿卿摇头,“我很喜欢这件衣裳。”言罢,月折便是结账。临出门时,老板娘迟疑了片刻,到底是上前一步:“小姐若是没有别的事,便尽快回家吧!”“嗯。”林卿卿依旧是温和柔顺的模样,“我只是怕爹爹担心,他看我衣裳破烂,定会以为我吃了许多苦,这才央着女侠来带我换一身干净的衣裳。”老板娘一口气卡住,愈发不好说什么,只附和着笑了笑。林卿卿亦是温和一笑,只是错开眼那一刻,目光打老板娘身后不远处一位小姐身上掠过。进门时,林卿卿便望见她,那是郑家小姐,是三妹妹林瑶瑶的密友。在江城,她因着父亲是一城知府,也是有些美名与才名。从前郑小姐所办诗会,瑶瑶每次都去。只不知,这间锦缎庄在江城并非数一数二,最有名的是如意楼附近那间,缘何郑小姐今日来了这里?林卿卿无意猜测,只知进门时,郑小姐身侧丫头犹在,这会儿却是不见了踪影。林卿卿与月折走过长街,一人端庄大家闺秀,一人仗剑江湖义气,全不在意周遭人谁撞了柱,谁被揪了耳朵,还有谁满眼好奇又吓得腿软。直至前方硕大一片空地,两人还未走至那牌匾之下,就被忽然冲出的衙役团团围住。“给本官拿下!”忽的一声冷喝传来,林卿卿与月折对视一眼,没有抵抗。待被压到堂下,惊堂木猛地一落,便是声音都震得所有人一颤。堂上之人更是厉声道:“大胆贼人,还不从实招来。”林卿卿与月折皆被迫跪在堂下,月折的长剑与那张告示一并被收。此刻月折便是仰起脸:“民女不知,何罪之有?”月折音色铿锵有力,一眼便知是底气十足,不怕盘问。然堂上之人哪管这些,当即道:“我看你是不知好歹,来人,上刑!”说罢,两名衙役便是手执水火棍向月折走来。林卿卿忙仰起脸,慌里慌张道:“大人饶命,女侠待我有救命之恩,不知女侠所犯何罪,民女愿代为受过。”林卿卿心知,林昌邑做得那一番父女情深,日日要人换着告示。若非他给予了郑知府好处,便是两人有所勾结。郑知府见过林卿卿,却也不过那么一两回,从未细细瞧过。这时女子蓦地抬眼,像只慌张的小鹿一般,偏偏眼圈还泛了红,竟是比他素来见过的那些红倌人还要惹人怜惜。这冰冷僵硬的声音在喉咙里转了一转,随即软了半分:“林小姐,你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险恶,你呀,是被人诓骗了。”说罢,便是睨一眼立于两侧的衙役,“还不快扶林小姐起身!”郑知府这般处事,林卿卿便是附和着一脸迷茫。却是仍跪在地上的月折冷哼一声:“我看大人不妨将林老爷请来,看他这半副身家是否不打算兑现?”“还不用刑?”郑知府转向月折时,又猛然变了脸色。两名衙役上前来,毫不迟疑就要将月折摁倒在地,林卿卿忙扑过去:“不要!”她挡在月折身前,一副若要打了月折,便连同她一起打了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