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止倒吸一口冷气,眼底慌张却是一寸寸消失不见。既是于性命无碍,他便是能放下心。随即问陆安之:“你方才就知那庭外围了人?”若非尽是高手,陆安之直接带他杀出来就是。陆安之紧闭着眼,调着气息,低低“嗯”了一声,算作回应。想起那老头胆敢算计他,风止又是冷哼一声。顿了顿,又是自省:“是我身手太差,若非如此,也不必你……”说着,猛地转口:“我说陆安之,你以后断不可如此。亏得你内力深厚,能将毒性逼出,若是赶上那要命的毒,岂非白白替我死了。”风止说罢,便是瞧着陆安之面色如常,似乎生死皆是小事。照旧随口应着:“那又何妨?”“我……”风止一脸无语地凝着他。他说得轻巧,那可是一条性命。两人多年交情,可不是为了让陆安之替他送命。再说,今夜陆安之充当他的侍卫,便是为了护着他的安全。可陆安之是他兄弟,绝非护卫。“你以后绝不可如此!”风止强调。“你我不同。”陆安之勉力睁开眼,因太过克制,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有何不同?”风止大声道。两人从未遇过此类之事,风止亦从不知,陆安之竟是会为了他去死。“我喝下,自可排毒。若是你,还要为你找解药。”风止一口气闷住,到了这关卡,陆安之还不忘说他内力低微。实是他这人懒散,没那般毅力。风止伸手直直地指着陆安之,好一会儿才是猛地落下,无奈道:“我说不过你,但此类之事,绝不能有第二次。”若是陆安之为他死了,他这辈子怕是都夜夜难眠。有不有的,陆安之说不准,也没心思辩驳。只分神拎了要紧事:“回到三辰宫,你便同月折说,找一些生面孔仔细盯着毅王府。他既知迟枝下落,便不可能不派人查看。若是早已安排好查看之人,也不可能不与他回话。”“毅王府来往都要仔细盯着,一个也不能略过。”“我知道。”风止应了,转而又是忍不住数落他,“此事你就不要操心了,还有,你不要总觉得我是昭王,有母妃,有家人,觉着你自己了无牵挂。奶奶的!这么一说,我竟不知我在你那到底是重要还是不重要?”重要到陆安之重义,可以付出性命。亦不重要,他不能算是陆安之的牵挂。思及此,风止忽然有了念头,陆安之不怕死,不惜命。那便令他生了牵挂,有了不舍就是。陆安之闻言不应声,他全身气力都用来克制酒气,也无暇应声。风止见他忍的痛苦,索性道:“前面就换马,你也不必忍了。”上了三辰宫,酒气肆意也无妨。然陆安之照旧不应,两人换了马,他便是在前头疾驰。若非风止马术还算精湛,非得被他甩得没了影。及至三辰宫。陆安之默然抬头瞧了眼殿前的“日”与“月”,整个人蓦地松弛下来。却是因着紧绷太久,身子忽然失了支撑,险些跌倒。风止忙过来架住他,扶着他便要往正殿去,不妨陆安之忽然抬起头,直直地望着那“月”字,便要往里走。风止只得生生往回拽,一面同他道:“那边不是你的居处,走错了。”陆安之愣住,他全然放松下来,脸上便染了酒后的酡红,面色也再不是先前的苍白。一眼便知,是饮了酒。还有些迷蒙懵懂。他颇是仔细地看了眼“月”,又看向正前方的“日”,自以为正经道:“没错,就是这儿。”风止无奈地翻个白眼,耐着性子道:“你去那做什么?你不住那。”“我知道。”陆安之甩开他的手,另一边月折知晓陆安之回来,也要伸手去扶他,被他灵巧躲过。他凝着那“月”字,自个低声咕哝着:“我当然不住这,我找林卿卿。”话音一落,一旁的月折与风止面面相觑。这酒果真是喝不得,一口也不行。陆安之不能饮酒之事,知晓的人不多,月折勉强也算一个。由此看着眼前这情形,便是迅速懂了。将陆安之交由风止,便是处理了周遭之事,免得宫内有仆人或是丫鬟近前。风止索性摇了折扇,悠悠然凝着那身姿不稳之人:“你找她做什么?”“我答应过她,今日要与她讲《兵法奇谋》。”风止嘴角一抽:“她一个千金小姐,看什么兵法?”顿了顿,又是惊异道,“不对,你同她讲这个做什么?你什么时候给她讲课了?”“你闲的?!”陆安之不应,只晃着身子往月字殿走。风止不能全然放心,只得在后面悠悠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