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拓从来不碰外面的女人,不碰我,不碰他老婆,但是李知意是他长期的床伴,这其中的秘密我本来是不明白的,但是活到这把年纪,也慢慢意识到,人隐藏起来的事情,就必有它见不得人的原因。郑拓花大价钱养着她,只为满足性欲,那么这欲望满足起来,想必就有其独特性。周南这两步走的,一步犯法,一步肮脏。而周老现在并不是抛弃他,而是在救他。将周南流放到海外新公司,北京的事情一旦事发,他人在国外,大不了就不回来了,总之不会有牢狱之灾。而作为新总经理的我,和郑拓有着过去的我,就难保不会被人怀疑里面有什么文章。他刚才话里话外拒绝了警方参与,只是暗示我开除陈洁和王向阳,里里外外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周南走,我背锅,其余人员离职。事情如果能被压制住,那么万事大吉,没什么损失,事情如果不能被压制住,我背了锅,周南不在国内,他仍然没什么损失。我还有最后一点好奇,便开口问道:“您知道周总想把北京分公司独立吗?”他似乎觉得我上套了,是因为周南想脱离他,才会让他动了换总经理的念头,回道:“我在这个位置,高一些,看得东西也会全一些。想看,没有看不到的。”话里话外在警告我,断了那个念想。“所以您一直知道,但是没阻拦?”他喝了口茶:“没必要,年轻人,总要吃亏才能学到教训。”我深吸了一口气,头一次面对他没有紧张的心情了,我自然地坐了下来,说道:“周老,我之前听说过一个故事,您要不要听一听?”“哦?”“我听说周南是您的远房外孙,因为不是家孙,所以争股份遗产似乎都不太名正言顺。您为了给他身份,还特意让他把姓改了。我猜,在您的继承人里,这个远房的外孙是最得您心的吧?”周老只喝茶,不答。“所以您才费尽心思帮他铺路。让他在北京作威作福,甚至他想独立上市这件事,也是您默许之下生出来的野心。只不过您没有想到,他的野心膨胀得太快太大了,超过了他能承受的能力,也超过了法律。”“小白,话可不能乱说。”周老皱起了眉,警告道。“是我不够谨慎了。不过,我自认没有足够的能力担此重担,您还是另寻高明吧。”周老显然没意识到,到手的背锅人竟然就这么要跑了。但他仍旧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折,只是略带威胁地说:“你可想好了,这种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的,你这一生,可能只有这么一个转折点。”怕是转到监狱里的点。“我最近生活出了一些变动,也让我仔细思考了人生。工作固然重要,但是亲人爱人也很重要,我觉得转移转移重心也没什么错。毕竟就算是做到顶峰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各种机关算尽汲汲营营,不见得幸福。”我话中带话地回答。“既然你没有这心,那我也没必要勉强了。”他冷下了脸。我被他在无形中下了逐客令。从那件富丽堂皇的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我呼吸着上海阴潮湿冷的空气,竟然觉得沁人心脾。李白说得对,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回到北京后,我可怜巴巴地问谷雨:“我要是辞职了你养不养我?”谷雨笑得像是中彩票:“真的啊?真的要辞啊?什么时候?”“你干嘛这么高兴?”“要不是政府不让,我现在都想放炮竹了!”他眼镜瞪得老大:“你知道我看周南不顺眼多久了吗!”“那你怎么之前不说?”“我不想让你为难嘛。”心里一阵暖意。“可是,你那点工资,能不能养得起我啊?”我故意找事。“养你十个!”他回答得义薄云天。我歪起嘴:“嘁……”养我十个,但是不是也没说要娶我。明明说起来是他先喜欢的我,可是每次在关键节点上,告白的是我,主动的是我,求婚的也是我。他还没痛快答应。想起来突然有点……不情愿。“不用你养!”我瞪他。“你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他无奈地笑,又要过来捏我脸,被我躲开。“就翻!”手机突然响起,是王妍。“小道消息,你要辞职了?”她问道。你难不成是在我身上装监控了?我才把这话说出口。“别那么大惊小怪,我在上海还是有人的,说你跟周老聊崩了。”“佩服……”这么多年了,王妍在业务方面的能力,让人不得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