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疏舟挤出一个笑容:“你去把安宁王府里的进宫牌子收回来,说既然安宁王用不上了,朕还得给别人用。”
王福一个头两个大,这进宫的牌子,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哪里需要收回来,就是安宁王府,这十几朝下来,怕是也有十几个了,如今却要他把本朝的牌子收回来,莫不是陛下与安宁王之间闹别扭了。
陈管家看着从昨日起就一直魂不守舍寝食难安的王爷,叹了一口气,小王爷不知怎的,自从昨日丁副官前来送结契礼的请帖,王爷就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陈官家摸摸下巴,莫非?
莫非,王爷竟然也心仪丁副官,如今知道他要与他人结契,便成了这般模样。
要不要想个办法,把丁副官跟小吏房拆散,这大巍的边疆还等着王爷来守护呢,他们也会理解的吧?
如若不然,让王爷与小吏房一起跟丁副官结契,王爷:我不是拆散这个家的,而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想着大逆不道的场面,陈管家被吓得一个冷颤,赶紧摇摇头将脑中的想法从脑袋里摇出去。
小厮来报:“王爷,皇上身边的王福王公公来了。”
陈管家就发现王爷听见此话,从刚刚的魂不守舍,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
陆兰锖万万没想到王福王公公来了,又想起这两天都并没有进宫教陛下练武和陪陛下用晚膳,怕遮掩不住自己的情谊,陛下冰雪聪明,一定会发现他的大逆不道。(属实是想多了,你们两个都是愣子。)与其到时候惹了陛下厌弃,不如就此疏远,还能留一个好印象。
谁知陛下竟然派了王公公前来,又想起昨日丁副官说他疏远了小吏房之后,小吏房反而来找他,与今日的情况不是异曲同工吗,难道他还是有一丝的希望,陛下也是有可能接受他的。
陆兰锖:“王公公,陛下派你来有何事?”
王福有几分迟疑:“这……”
陆兰锖期待地看着王福:“王公公,你尽管说。”
王福:“王爷,这……唉……陛下说,让您把进宫的牌子交回去,陛下说您既然用不上了,可以给别人用。”
陆兰锖闻言脸色苍白,差点站不住,王公公来此竟然是为了收回进宫的牌子,进宫的牌子哪里会缺,陛下派王公公来收回牌子,意思是他以后再也不要进宫了,不是天子近臣了,陛下竟是要与他断交,虽然早就知道陛下本性薄凉,但没想到,他们之间的情谊果然如他所猜想的,全靠他主动维系,只要他肯放弃,说断就断了。
王福看着深受打击的安宁王,也有点无语,做这副样子给谁看,要不是他单方面地疏远陛下,陛下能这么生气吗?能收回他的牌子吗?
不过看他这副样子,也不是故意想要疏远陛下的模样,或许是有什么隐情,反正他是不想再看陛下的冷脸了,一是害怕,二也是心疼陛下,陛下没几个交心之人,只有安宁王,若跟安宁王也断了,不真成了孤家寡人了吗?陛下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自然不该如此。
王福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王爷,我看你也不是想要疏远陛下,为何这两日没跟陛下说一声,就不进宫了?”
陆兰锖有苦说不出:“这……”
王福也不藏着掖着了:“王爷,陛下的朋友不多,你算是最亲近的一个,你若是不想跟陛下就此疏远,不如亲自去交还进宫令牌,借此机会跟陛下好好解释清楚。”
“陛下也是在气头上,若是真的只是想收回牌子,何必让我这大晚上的上门来取,明日白天派个小太监来取就成了。”
陆兰锖闻言豁然开朗:“王公公的意思是说,陛下在等我的解释?”
王福没有回应,但陆兰锖已经匆匆离开。
都安宫外,两个小太监窃窃私语。
“都亥时,陛下还没睡?”一个小太监道。
“没睡,陛下今日心情可不好了,我们可不要去触霉头。”同伴道。
小太监又问:“陛下可是因为安宁王这两日不来。”同伴就捂住他的嘴。
“可不能说,昨日王公公就因为提了一嘴,就被陛下赶出去了。”
而此时的贺疏舟坐在摇椅上,正拿着一本书,慢慢地翻着,身下的摇椅也慢慢地摇晃着,丝毫看不出白日里的怒火中烧。
一个小太监来报:“陛下,安宁王这个时辰了,非要进宫面圣,如今在宫门外堵着,奴婢们不知如何是好。”
贺疏舟身下的摇椅停了一下,又接着慢悠悠摇晃起来,“既然他要进宫来见朕,那便让他在宫门外等一等,半个时辰后,若他还等着,就放他进来见朕。”
“是。”小太监退出去。
摇椅轻轻摇晃着,直到手里的这本书还剩最后几页,都安宫的殿门再次急切地打开,而贺疏舟头也没抬一下,接着又翻了一页。
“陛下,微臣为来向您请罪了。”
贺疏舟这才放下手中的书:“哟,安宁王,好久不见。”
陆兰锖自然听出了陛下的阴阳怪气,可他也知道,陛下明日卯时便要上朝,往常这时候早已睡了,今日还没睡,是在等着他入宫赔罪的,是他魔怔了,或许在陛下心中,他比想象中要重要两分。
若他疏远陛下,陛下以后自然会有更多的近臣,到那时,他真的能接受这个结果吗?
他不能,就算不能做陛下的伴侣,他也要做陛下最亲近之人,若是交出进宫令牌,他手中的这块令牌或许会在某一天落入他人之手,或许会是陛下的五边形战士梁状元?还是数学天才施榜眼?或是长相合陛下心意的康探花?又或是今年下半年的武科举,陛下会又得到一位所谓的六边形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