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梧心一酸,“昨日没有来得及,方才本要去做饭的。”
但他却不会做阿兄喜欢吃的。
蜀州习俗,人下葬之前,要在口中含一口饭。
这口饭也有讲究,需得是死者生前爱吃的。
他看着兰山君,低声问,“姑娘会做淮陵的辣豆腐吗?”
兰山君挽了袖子,“厨房在哪里?”
郁清梧连忙带着她过去。
他早已经买来了豆腐。兰山寻道:“这个快得很,你帮我烧灶吧?”
她拿起刀开始切豆腐。
郁清梧坐在一边起火。
她的刀很快,他的手却一直发颤,火折子吹了好几下,却没有燃起来。
兰山君知道他现在不好受。老和尚死的时候她也是一般的,周身无力,好似做什么都没有力气。如今他还要操办丧礼,查探真凶,恐还有些精神,等再过些日子,大部分地方事情都尘埃落定,那他便是什么精神头都没了,躺在地上便能哭出一天一夜来。
她轻轻叹气,便先切好豆腐,而后走到他的身边,从他手里接过火折子,轻轻一吹,拿起引火柴点上放进灶里,又回到灶台前剁辣子,一言不发。
她这般,郁清梧心里反而好受些,他这时候不愿意听人安慰。
但她不说话,他却突然想说几句。
昏暗的厨房里,郁清梧听见自己问,“兰姑娘,你怕鬼吗?”
他从前就怕鬼。
但他现在不怕了。
他等着阿兄托梦呢。
可他总是睡不着。睡不着阿兄怎么托梦?
他只能期待阿兄能现身。
现在就出现在他的跟前。
兰山君闻言,竟然能懂他的意思。
她正在剁葱姜的手一停,目光仔仔细细打量昏昏暗暗的厨房,郁清梧便情不自禁的跟着她看。
没有。
没有阿兄。
他心里涌出一些愧疚,道:“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她好生生一个人,刚回了洛阳,正是艰难的时候,他却总是吓她。
兰山君摇了摇头,继续剁菜。砧板声声里,她说:“我以前怕过,现在不了。”
郁清梧听见这个跟自己相似的答案,定睛看过去,“为什么?”
兰山君摇摇头,没有说,回答他的只有刀起刀落。
——她怕什么呢?
她现在也不知道是人是鬼。
她利索的起锅烧油,将豆腐做好,而后将它们都盛进碗里端给他,“郁清梧,会好起来的,明朝的太阳还会升起来,日子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