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竞伤的是右脚,严亦思扶着他,一跛一跛地往前走。走了好一会儿才走一百来米,严亦思看了看天色,觉得这么走下去不是个事。她把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取下来,递给冯惠:“你回家一趟,把自行车骑过来,骑到王医生家里哈。”说完,严亦思拍了拍自己的背,示意冯竞趴上去。冯竞直摆手,“我绝对不会上去,我要自己走回去。”说完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你这样,走到天黑你都走不回去。”严亦思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冯竞抽出胳膊,反应很激烈,说什么也不肯让严亦思背他。严亦思想了一会儿,抱臂望着他:“你不会是害羞吧?”冯竞想也没想地否认:“没有。”刚否认完,两只耳朵蹭的一下全红了。严亦思想笑,忍住,故意说:“你别否认了,你就是害羞,你耳朵都红了。”“我没有!”“那你为什么不敢让我背?”“我敢!”冯竞就这样被骗上了背。严亦思在心里忍不住笑起来,果然,激将法永远是最管用的。严亦思背着冯竞,朝王医生家里走去。王医生就住在这附近,是远近闻名的医生,比其他乡村里的医生的医术要高明一点点。“咱们不是回家吗?为什么要去王医生家?”冯竞在背上问。“你那脚底上的布又不是纱布,不干不净的,给你这么包扎了,万一感染了怎么办?而且你脚底下到底多长一条口子我也不知道,去王医生家里让他看看,给你伤口消消毒。”“没事,我都止血了,现在也不流血,等过两天就会好了,咱们先回家。”“不行,万一没处理好,以后留疤了呢?或者感染了,以后落下什么小毛病呢?”冯竞听了,没有吭声。以前他哪里受伤了,流血了,都是用手掌按着,等不出血了再松开。小时候糙习惯了,所以他脚底被镰刀割破,他小姨给他用布条缠上的时候,他觉得没什么问题,用布条缠上已经很讲究了。“哪有这么娇气,我以前也没少流血,要是随随便便都能感染,那我可能一身的毛病了。”冯竞说。“以前是以前,你在我跟前,你就得好好包扎。”严亦思的语气很是坚定。冯竞把眸子一垂,哼了一声:“穷讲究。”语气是不满的语气,嘴角却在无人窥见的角落肆意上扬。王医生的家离得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王医生的家实在不像个诊所,病人都是想坐哪里就坐哪里,毫无秩序。严亦思找了一把竹椅,把冯竞放在竹椅上,朝正在给人开药的王医生说道:“王医生,冯竞他脚底被镰刀哥出血了,麻烦你帮他消下毒,重新包扎一下。”王医生“嗯”了一声,“马上来。”给人开完药后,王医生走过来,蹲在冯竞面前,盯着他脚上的布条看了一会儿,面上一阵嫌弃,他转头问严亦思:“这是你给他包扎的?”严亦思愣了愣,“不是。”王医生面色缓和了一些,交待严亦思:“以后别让人给他这么包扎,你看看他脚底上的布,那是妇人家用的头巾吧?头巾上沾满汗水和头发上的油腻,把这个和伤口包扎在一起,是嫌伤口感染得不够快吗?”严亦思一听,赶紧把冯竞脚底的布条解开。底下是一条大约三厘米长的口子,看着确实不太深。王医生把伤口清洗一下,用碘酒消了毒,再用白纱布重新缠上。“这个不太严重,这几天不要沾水,也不要做剧烈的运动,过几天伤口就会长好。”王医生说不太严重,严亦思瞬间放下心来。她挨着冯竞坐下,两人一起等冯惠把自行车骑过来。等待途中,严亦思才发现自己旁边一直带着一个大袋子。哦,她想起来了,这是她特意从家里拿出来,用来装冯竞那些换洗的衣服的。刚才吵架吵得急,压根忘了这回事。严亦思站起身,朝冯竞说:“我再去你小姨家一趟,把你那些衣服拿回来。”冯竞有些担心,站起来问道:“你一个人去?”“不然呢?”冯竞犹豫了一下,“那些衣服,等我以后去拿吧。”严亦思有些好笑,“怎么,你还担心我一个人去被欺负?”冯竞又坐下,把脸瞥向别处,“没有,你去吧。”严亦思笑了笑,拿着袋子往冯竞他小姨家走去。冯竞他小姨刚才在麦田里和严亦思吵架,当着众人的面出了丑,实在干不下活,一个人偷偷摸摸回来了。严亦思走到他小姨家时,他小姨正在独自发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