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整理衣饰边漫不经心朝外走,准备跟掌柜商讨所费多少。谁知刚走出粗制布帘,堂面里忽然阒静一瞬,无数道目光朝她看来,紧接着议论声炸开。
姜馥迩倒没注意这微小的细节,只闷头往邶恒身边的掌柜处走。再抬眼,就见邶恒一脸嫌恶地看着她,好半晌都哑口无言。
一旁掌柜虽也常年未见这般粗俗的女子,但瞧着她似是与邶恒相识,便也拿不准这大少爷心思,没说出半句劝语。
不料邶恒脸色一沉,抹了泥似的晦暗无光。
他似是觉得不堪入目,厌恶地抬手指着墙上挂的华服,语气轻蔑道:“你若喜欢那死人衣服也不是不可……有必要这般打击报复么?”
偷盗
姜馥迩一头雾水,没想通他说的打击报复是什么意思。
她正了正两片衣襟:“这衣裙色彩艳丽,合我心意,我有什么可报复你的?”
见她听不出好赖话,邶恒眉心一跳,干脆直言:“你这样子像个窜逃的老鸨,不觉得丑??”
“丑吗?”姜馥迩展臂看了看自己这身华丽衣裙,反驳:“你不觉得是独树一帜?”
邶恒愤恼:“这离辽京不过区区几十里!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晓我身边跟了个瞎眼的女人??!!”
瞎眼??
瞧不上他牙尖嘴利的刻薄,姜馥迩干脆不理他,直接将他身边掌柜拉来,询问衣裙价格。
掌柜察言观色,摸不准二人心思。他眼神在两人之间左右摇摆,多少显得心神不安。
他给姜馥迩报了个并不低的价格,以此希望她打消买这套衣裙的念头,同时也不会得罪这位惹不起的大爷。
却不想姜馥迩又拿了根十两的金条出来,眼都不眨,拍在掌柜面前,就此定了这身太过丑陋招摇的衫裙。
就在掌柜犹豫是否收下时,邶恒先他片刻从柜台上抄走金条,捏在两指尖颠了下,生硬道:“邶府的金条,怎么用我说了算!”
真没想到他居然能做出生抢的事,姜馥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大庭广众下抢女子钱银???大公子这般伪善???”
也不知是被人骂得麻木,还是邶恒自命清高,从不将这种污言秽语放进心里。
他反而不急不躁,抬起右臂手肘横架在柜台台面上撑着前倾的身子,表情散漫,瞥了眼挂在墙壁上那条展裙,悠然道:“那裙名为芳草相月,是前皇后赏赐给贴身侍奉的一位大姑姑的,因她忠心耿耿,品德高洁。”
听他忽然转了话题,姜馥迩顺势望向他身后侧墙壁。
那裙底色墨兰,金线勾勒群星璀璨,却唯独束腰处用缂丝缝嵌了一弯手掌大小的皎月图案。
乍一看倒仿若一张星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