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话音不过一字,嵇憬琛折射出警告的眼神,更是把房内结成了冰霜,不增反降,快与养心殿外的冬日一样。
胆子较小的官员浑身出了冷寒,哆嗦了下,犹豫一会儿,当着嵇憬琛的面移了膝盖,低头这有探讨之意。
然而宰相知晓圣上为尊,悻悻闭上嘴巴,头嗑在地上的声音大了些,身后的大臣紧其随后。
可惜嵇憬琛并非善人,见他人只管磕头,却无人离开,耐心耗尽,擒着淳于烁不安分的手,眸中酝酿了多重戾气,力气逐渐加大。
久响蹙眉,他一颗暴怒的心蠢蠢欲动,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寒森问:“还不快滚?”
双方倏地气氛僵持住,没人愿意就此放弃。
虽然习惯了疼痛,但淳于烁白皙手背划出了一道指痕,疼得反吸一口凉气,好似五脏六腑都挤压在了一起,骨肉快融合了,手也快断了。
惧疼的他很努力的克制住眼泪,奈何眼泪似他又不似他,纤细的睫毛被泪给打湿,清泪正要划落,大手松开了些,他忙乱挣脱开束缚,抬手胡乱抹了抹眼泪。
在这个地方,除了于亥,就再也没人会关心他了。
有那么一刻,他以为自己快死了。
对方抽回手,步步走向养心殿大门,没去管淳于烁的情绪。
宰相保持着挺拔跪姿,看似从容嵇憬琛的怒气,语重心长道:“陛下,要想苍天为安,就必须遵守律规。君为天下沧桑父母,只有贤君出示,天下贤官良人才多。”
这番话似光非光,见不得半丝的好意。
官职上的善意恶意向来分不清,淳于烁半响没在发挥妖妃的话语,好像要在宰相身上定出一个洞来,而后目光移到嵇憬琛脸色,只见对方眼睛充满着恶毒。
而且宰相的这番话,他不信嵇憬琛听不懂。
嵇憬琛手负在身后,骨子里揣着的猛劲踹开了门,‘砰’了声让风雪落了衣裳,似是在认真思考宰相的话,也没说个对错。
众目睽睽之下,宰相扶着膝盖站起身,有些得寸进尺道:“还有陛下,若想统一天下,还望不要随了一个后妃的话而怪罪大家。雪白一片的景象,那叫一个前途无量啊。”
“是啊是啊!陛下三思啊!那林家女也是条命,陛下必须给百姓一个交代!”
“臣恳求陛下给百姓一个交代!”
大臣们的施压给足了嵇憬琛,如同凉得彻透,还得伫立于原地。
淳于烁阖眸之前见宰相莞尔一笑,惶惶了一阵,爬起来怎料腿几分麻,踉踉跄跄走到嵇憬琛身侧,头靠着嵇憬琛手臂,赏着风花雪月。
惯将依赖转移到嵇憬琛身上,他想这是做戏最好的表现了。因为他知道,他不能喜欢上嵇憬琛,不能对不起阚飞渊。
眸中氤氲着水汽,淳于烁蒙蒙地颤了颤眼睛,抬头扯了扯嵇憬琛衣袖,缓慢地摇头,剎那间,时辰的钟响了好几声,风带不走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