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国公心里一沉,他绝不曾造反,也不曾生出过造反的念头。毕竟,他与圣上相识于微末,共同起兵,感情深厚。后来,他掌天下之兵,圣上对他颇为忌惮。门客提醒他,飞鸟尽,良弓藏,但他从不认为圣上会对他下手。却没想到,圣上真的动手了。蓝威霆被火速押往京中守备最严格的监狱。牢房里,蓝威霆长叹一声。狱卒敲敲门:“蓝国公,有人来看您了。”蓝威霆抬眼,来探监的竟是安有金,他连忙上前问道:“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安有金道,“放心,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我都打点好了。”蓝威霆这才问道:“我的孩子怎么样了?”“暂时羁押在国公府。”“我的夫人们呢?她们可曾遭遇了什么?”“与令郎一同被羁押在国公府。”蓝威霆暂时松了一口气。“我不曾造反,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真是心有不甘啊!兵部侍郎郝连言是我岳父,你可拜托他为我在圣上面前说情。”“我给他递了拜帖,他知道我是要为你说情,避而不见。”蓝威霆:“啊……这……”他在牢房里踱了几步,“国子监祭酒邢山向是我恩师,待我如同亲儿,他不会坐看我赴死的。”“他被圣上一旨发配去了西南,即日便出京了。”所有的路都被封死了,蓝威霆扬天长叹,“这可如何是好?”我在盛世装神仙安有金也是长叹。蓝威霆背过身去,偷偷擦了一滴泪水,他死便死了,可是他的孩子,力儿,才十四岁啊,也要连坐致死了啊!景朝有法,男丁年满十四就可被连坐死刑。他头上顶着谋反之罪,他的儿子必死无疑!蓝威霆扼腕长叹,“早知如此,我便早早交了兵权,解甲归田!还能活到五六十岁。”他絮絮叨叨地诉说着,“这次,是必死无疑了。”“有金贤弟,”蓝威霆哭道,“我死后,我的家人,便托你照料了。”安有金也眼泪涟涟,“仙人说你有血光之灾,竟是真的。”蓝威霆浑身一震,“是啊……那掌柜的早就提醒过我,莫非,他真的有什么神异不成?我要是听了他的,说不定能化解这场浩劫。现在可好,只有死路一条。”蓝威霆越想越后悔,恨不得穿越回去删自己两耳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白掌柜当初提醒我,我却不肯信,现在事发,悔之晚矣。”安有金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忽然转喜,“白仙人有天大的神通,既然能看出您有血光之灾,未尝没有解决的方法。蓝威霆却连连叹气,“我本就拒绝了白掌柜的好意,又骂他骗子,白掌柜不与我一般计较,便是大度了。我怎么胆敢再去拜托他。”安有金坚定地说,“蓝国公,你我亲如兄弟,当年我快饿死的时候,是你给了我一口麦饭,没有你,我早就被野狗吃了。无论如何,我都要替你试一试。”在蓝国公和安有金焦急地商议对策的时候,白尘年正在悠闲地晒太阳。王五五在旁边侍奉着。“你觉得蓝国公这人怎么样?”王五五想了一会回答道,“每年冬天,蓝国公都在城外施粥,所以俺觉得蓝国公是个好人,今天他骂您是骗子,俺恨他有眼无珠。”“蓝国公确实是有眼无珠,”一个人附和道。王五五一看,竟是安有金。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有缘居。安有金三步化作两步来到白尘年面前,跪下。“小人安有金,请求神仙大人救救蓝国公一家上下,他是被冤枉的啊。”“蓝国公被冤枉,你不去报官,来找我做什么?”“朝廷上人人自危,不敢摊这趟浑水啊!只有您神通广大,无所畏惧。”“他的死活自有命数,与我何干?”“神仙大人菩萨心肠,大人有大量,明日,蓝国公就要被凌迟处死,连带着他十四岁的儿子,也要被枭首啊。”“凌迟?”白尘年微微蹙眉,“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本该被斩首而死。”白尘年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书,在安有金和王五五看来,就是白尘年施展神仙手段,凭空拿出了一本书。拿书的封皮是蓝色的,看上去非常普通。封皮上写着五个大字:蓝国公列传。白尘年将书翻到最后一页,朗读道,“‘天光六年,十二月初六,蓝国公因为谋反罪被斩首而死,享年35岁。’你自己瞧瞧。”说完把书丢给安有金。安有金打开书,他从未见过如此雪白的纸。与他熟识的书不同,这本书是横向排版的,且句子与句子之间有分隔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