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荩临叹了口气,起身把人带回床上叫他坐下:“睡傻了?是我。”
宁远懵懵道:“你不是去打仗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尉迟荩临失笑,轻轻抚过宁远的指节:“遇到点事,就提前回来了。”
不知为何,宁远觉得今天的尉迟荩临格外温柔。他迟疑着开口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尉迟荩临的指尖制止。
宁远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并不长,但他总觉得不安惶恐。毕竟生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总怕一不小心人头落地。
可他从不曾接触过这样的环境,于是便显得格外的笨拙和小心。
尉迟荩临又怎么会看不出?
此前,他只是不敢罢了。
现在,他从怀中摸出一枚药丸喂进了宁远嘴巴里,声音微沉:“我有一个故事想要讲给你听,不会太久,大约到药好的时候结束了。”
尉迟荩临眸中眼神复杂,起码现在的宁远根本读不懂。于是他只能咽下不想吃药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很悲凉的故事。
是尉迟荩临不曾揭开的伤疤,如今却叫宁远亲眼看见。
他掌心用力,却不敢叫宁远察觉,背在身后的手微微发抖。
他讲的故事,是自己被亲弟弟伤害后的事。
那个时候他草木皆兵,谁也不敢相信。连同自己身边的老人也都一并喂下了毒药,解药一月一放。
但其实他知道,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在陪自己演戏,根本没有什么毒药,只不过是苦得要命的于身体无害的药丸罢了。
那个时候的他战战兢兢,用这样的方式安慰着自己。可日子久了便更加不安,曾经站在他这一边的老太医不忍心看到他这样,于是便真的给出了一味毒药赠与他。
但不过一月他便发现那毒药不过是酸涩的山楂糕药丸。
身边所有忠心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法小心翼翼的让他安心,但伤口不会因为日后的照料而褪去。
伤疤易褪,痛苦难消。
再加上那个时候尉迟瑞登位后处处给他下绊子,他不得不隐忍,只为日后能够报复他。
可日子总要过的。
何况他想要的,是兄弟和睦。
他知道尉迟瑞心中难过,更知道尉迟瑞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因此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他尉迟荩临心里放不下,他憎恨着尉迟瑞,可又渴望兄弟能回到从前的样子。
年岁渐长,暗地也不断的在收买人心训练暗卫。可时间越长尉迟荩临就越痛苦,他慢慢想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
他根本不想再去争那个位置。
那个位置叫他失去了太多太多,不仅仅是亲情。他对那个位置深恶痛绝,可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他开始担忧日后若是被朋党知道,他们又该怎么办?
他们都是受害者,他放弃了,他的朋党又该怎么办?